正文 第七章 凭我现在就能杀了你
天色全然暗了下来,黄花院内,灯火通明。
桌案上燃着的红烛已经烧了多半,还不见幽王前来,屋内几人都昏昏欲睡。
靠在床榻上的云如月更是发出了微沉的呼吸声。
喜婆站在原地,两眼翻白,似睡非睡,脑袋更是磕头般不停轻点,最终抵不住困意,眼皮完全落下,与此同时,肥胖的身子不听使唤朝地板趴去。
咚——
好似麻袋落地,伴随着一声哎呦惨叫声,云如月倏然两眼,凤眸中冷光迸溅。
袖中乌鳞更是直接蹿出,高昂头颅,戒备四周。
见罪魁祸首喜婆揉着摔疼的身子在地上连声哎呦,乌鳞绿豆大的眼露出一丝鄙夷,而后悠悠然又回了云如月袖中打盹。
喜婆这是怎么了?还未到大年三十,就想叩头收红包不成?盖头下的云如月唇角勾笑,困意全无。
喜婆心里不住的骂云如月幸灾乐祸,强忍着疼从地上爬起。
见红烛快燃尽,还不见幽王前来,喜婆反唇相讥道,小姐,看来新郎官今夜是不会来了……
人都进了幽王府门,还不知道自己嫁的不是太子,主仆二人真是个蠢货!
云如月从榻上走下,舒展了下身子骨,便透过盖头看着模糊的路往外间绕去,所以呢?
额?
喜婆被她如此云淡风轻的回答噎住了。
新郎官不来,所以呢?
若她云如月在乎此事,如此讥讽或许还有些用处,可惜她完全不在乎。
小姐,你做什么去?昭昭看她朝外间走去,连忙跟上,紧接着便见她将喜婆方才端出去的糕点全都端了回来。
小姐,还没喝交杯酒,不能吃东西的……
他这辈子不与我喝交杯酒,我便这辈子不吃东西吗?云如月摘下盖头反问。
昭昭双手绞在身前,这……可是万一太子来了,看到小姐坏了规矩,怕是会生气……
云如月无奈。
真是个傻丫头,要嫁太子是入皇宫,她二人都到宫外了,还以为她要嫁的是太子?
小姐,有规矩的,喜婆身板站的笔直,橘色的烛光将她那张老脸映衬的愈发刻薄,没喝交杯酒之前就吃东西,不吉利。
今日不吉利便不吉利了,我都不怕,你又怕什么?云如月拈起一块糕点,准备放进口中,但忽然想起了什么,转身朝喜婆走去,不由分说,直接将那糕点塞进了喜婆嘴里。
你、你做什么!
喜婆被糊了一嘴糕点,无可奈何的吃进去些许。
云如月不语,观察了她片刻,看来没毒。旋即将那糕点跟昭昭分着吃了。
你!竟然拿她来试毒!
喜婆怒火中烧,小姐今日所作所为,我明日必定如实禀告夫人!
云如月吃着糕点,压根没有理会她,倒是袖中的乌鳞听这老太婆的话听的烦了,直接蹿出,落在喜婆肩头,冲着她嘶声厉叫。
再跟主子多嘴一句,就让你立马见阎王!
喜婆瞬间被吓得面如土色,僵立在原地,大气都不敢喘一个。
小、小姐……喜婆出声求饶。
这糕点味道不错。
云如月只当没听到她的话,慢条斯理的吃着糕点。
最后一块糕点咬了一口,外面突然传来轮子碾过地面的沙沙声。
王爷。门口两个侍女齐声道。
听到这声音,昭昭吓得杏眼圆睁,三魂七魄几乎散去,全然没注意那两个侍女唤的是王爷,而不是太子。
一口糕点卡在喉头,险些背过气去。
云如月倒是镇定自若,将未吃完的糕点放入盘中,顺带给昭昭递去茶水,看她喝下,帮她轻拍后背顺了顺气。
一伸手,乌鳞重新回到袖中,她回到床榻坐定,盖上盖头,一切好似什么都没发生。
门吱嘎一声打开,轮椅碾过地面的声音在逐渐靠近。
虽说上一世见过刑将夜,但这一世换了个身份见他,心里还是有一点点的紧张。
但这一点点紧张,也就是门打开的那一瞬间而已。
本王身体行动不便,叫云姑娘久等了。
淡薄的嗓音,不掺杂丝毫感情,如同白开水般,品不出一点味道。
随着话音落下,坐着轮椅的男子拨开珠帘,被丫鬟推着进入里间。
昭昭紧张的手心不停地出汗,小心翼翼且飞快的瞥向来人。
来人一袭白袍,眉眼若星,唇若涂丹。
淡雅、矜贵,如竹如玉,如切如磋,俨然翩翩公子形象,但……
但这不是太子啊!!!
是那个传闻中吃过人的鬼王!
诶……昭昭话音梗在喉头,想说什么,但说不出来,两眼直勾勾的盯着自家小姐。
喜婆心下暗笑,怕昭昭坏事,连忙躬身给刑将夜行礼。
王爷来了,奴婢们就先退下了。
说完,不着痕迹捂住昭昭的嘴,将她拖拽了出去。
屋内,烛火燃烧,灯芯炸开,发出噼啪轻响。
刑将夜正欲开口,眼尾余光扫到了桌上被吃的只剩下一块的糕点。
那糕点上还有个月牙似的咬痕。
都说云中鹤之女知书达理,眼下还未喝交杯酒,就将糕点吃了个精光,这算哪门子知书达理?
亦或者是对他的所作所为不满,在这儿耍点小动作表示抗议?
刑将夜抿了抿唇,望着坐在床榻还盖着盖头的女子。
那么云姑娘,咱们开始吧?
云如月隔着薄纱看着对面的男人,跟上一世她见到的刑将夜有些不大一样。
眼前的男子清清冷冷又淡薄疏远,而她印象中的刑将夜,虽也有些冷淡,但面对她时,还是会笑笑的。
当时她还在想,这样一个温润如玉的男子,在大夏怎么会得来吃人鬼王的名号。
开始什么?
春宵一刻值千金,云姑娘说开始什么?刑将夜手指轻敲轮椅扶手,薄削的两片唇上下一碰。
脱吧。
下人好像还在此,不用屏退他人吗?
有人观赏,更加刺激。
事先知道云中鹤一家跟幽王府有过节,她过来之后定然会被为难,没想到刑将夜真是一点不客气。
一个温润如玉的男子,一个冷漠无情的鬼王,她有些分不清,到底哪个才是他的真面目。
若是如祝尧一般,都是两面三刀的人,她也不必念及过去情面。
她缓缓从床榻上站起,盖头下的绝美容颜笑容发冷。
既然如此,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