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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与子成阙 第197章 立场(布丁玩偶和氏璧二)

归狐 冰妃袭阳 6623 2023-08-18 04:27

  洪纤纤的话似是一盆冷水自头顶淋漓而下,慕容芷才这才意识到还有其他人在场,抓着茶小葱的手微微松缓,想起自己脱口而出时称呼的是茶师叔而不是茶小葱,才真正松了口气。

  狐狸的脸好像更显阴沉,粗暴地掰开慕容芷才的手,他将茶小葱紧紧地抱在了怀里。

  洪纤纤的脸上浮现出几分怪异,好似见证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我来了,没事了。轻轻地拍着她的背脊,婪夜曼声安抚,茶小葱被他这样一抱,心中的那根绷紧弦渐渐松懈下来,缓缓地靠近了他的胸膛,闭上了眼睛。

  紫光一没,洪纤纤才真正回过神。不觉又多看了茶小葱两眼。

  蒙长老,将孤红绑了,交给王后发落。语气里不带任何商量的余地,蒙长老等人心中明白,孤红这次确是闯了大祸,好在眼下茶小葱毫发无伤,否则他便是有十条命也不够赔。

  算了。茶小葱的声音有些发虚,她疲惫地蜷紧了身子,他有他的想法,不一定是错。

  孤红……如果她猜得没错,他才是真正将婪珂放在心上的人。得此一人,此生足矣。

  她没什么谅解不谅解,自己被排斥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何不做个顺水人情呢?不是她大度,而是她觉得事不关己。退一万步说,就算婪夜能答应孤红的要求,她也有权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现代女人的想法,是不一样的。

  她只是气极而逃,经过一场杀戮,该想的都想通了。

  这一身染满妖血的腥腻,着实令人作呕。

  真的没事?婪夜伸出手指摩娑着她光洁的脸颊,没有发现泪湿的痕迹。他知道,她一直比寻常女子要坚强。

  没事了。她休息了一小会,离开婪夜的怀抱,茶小葱笔直地站立于洪纤纤面前,御华派其他弟子随后而至,看到的便是两派对峙的情形。

  晚辈洪纤纤叩见端极派四掌门。礼数没废,眼底却保留着一丝嘲弄。茶小葱权当作没看见。

  怎么?让那个马面汉子跑了?她指的自然是卫凛言。

  茶小葱卖给御华派这么大一个人情,却让洪纤纤浪费掉了。如果洪纤纤能拿住姓卫的,妖皇未必不会投鼠忌器,如今这一窝蜂全往灵狐族藏身的山洞处涌来,显然便是仙门没了把柄,才变得如此毫无顾忌。这件事表面上虽然与婪珂脱不了干系,但御华派也得负上点责任。

  茶小葱一猜即中,洪纤纤也没什么好说的,就这一问,她眼中的嘲讽已经不见了,反而多了几分惊佩,茶小葱紫眸灼然,令人不敢几乎直视。

  御华派一众弟子,触及那道犀利的目光,纷纷低下了头。

  茶师叔。慕容芷才眼中的茶小葱越来越陌生,分明不再是他曾经认识的那个粗野的笨丫头。虽然不拘小节的习性一点也没变,但气质却已截然不同。不知不觉中,语气也变得恭谨起来。

  不好意思,婪夜发神经拆了你的房子,改天叫他双倍赔给你。从孤红制衣的那些用料来看,青丘之国只是政权上分崩离析,钱财却尚未流失,这点钱应该还赔得起。

  慕容芷才胡乱地点了点头,回眸看向身后的洪纤纤,两人相互递了个眼色,洪纤纤眸色微沉,像是默许了什么。慕容芷才轻舒了一口气。

  这一切,婪夜都看在眼里。仿佛两人之间,压着个心照不宣的秘密。

  宗主,你果然在这!山洞前突然蹿出个人影,心急火燎地扑倒在茶小葱面前,是慕容芷才从没见过的黑衣少年。

  他皱了皱眉,刚想上前询问,却见一只毛色光鲜的鹦鹉落地,转瞬幻化成一位华衣美男,悠悠转了一圈,不动声色地踱至茶小葱跟前,躬身一礼,居然又是冲着她去的。

  羽族?!

  这济济一堂中,最不起眼的茶小葱就这么被众星捧月地供着,而青丘之国的王却被抛在一边,灵狐族各位长老直看得心中五味杂陈。

  鹦鹉大哥!见到万俟正与鹦鹉,之前的杀伐之气终是褪尽,茶小葱笑着道,既然大家都来了,不如一起进来坐坐,反正我也有些事情想跟大家说。人多了,反倒好打点一些。

  说话间,她淡淡地扫了洪纤纤一眼,明摆着这个大家并不包括御华派。

  洪纤纤颇为识趣,当即带着众弟子称谢告辞,并不带半点拖沓,而茶小葱早已放下小女人的姿态,三步并作两步,引领众人进了山洞。

  灵狐族的长老偷偷打量着婪夜的脸色,心中毕是腹诽不已。枉陛下那么关心她,她一句感激的话都没有,还气指颐使的俨然将自己当成了此间的主人,这像什么话!

  可是接下来,他们立即被茶小葱超强的记忆力与解谜能力惊得说不出话来,这洞里一来一回,茶小葱也只走过两次,却能将这洞内的情形摸得如同自己家那么清,真是教人自叹弗如。

  一行人回到议室厅,孤红还在厅中跪着,茶小葱瞥了他一眼,并没有叫他起来的意思,婪夜见她还在气头上,便任由他直直地跪着。万俟正最是好奇,本想多问几句,却被鹦鹉三言两语遮掩过去。茶小葱对着谁都是一脸淡然的笑意,唯独转向婪夜,却变成了千年寒冰,面上硬得连刀都砍不进。明眼人都知道这丫头跟狐狸闹别扭了。

  夫君,孤红做衣服的手艺不错,我身边就缺这么个人,我想将他带回端极派,可好?

  这一声夫君听得慕容芷才面沉如水,连头都不愿抬一下。他拿不准这时的茶小葱是个什么样的表情,仅觉心间绞痛敢当,几乎要喘不过气来。看来,他还是高估了自己。

  孤红似乎有些发抖,但婪夜没发话,他只能继续乖乖地候着。

  不过……茶小葱话音一转,唇角露出一丝恶意的笑纹,停顿片刻才又继续道,我那乾坤袋里装不得那么多东西,那些衣服可就不能带了,真可惜……

  她哪是放不下,她分明是不让他带,她究竟想要干什么?

  孤红心中寒意渐重,咬一咬牙,猛地抬起了头,正对上那只妖异的紫瞳,幽紫的光斑,如碎星般闪烁,但其中裹着的笑意,却只能用邪肆来形容。他竟然当着众人的面打了个寒颤。

  婪夜浑似不意地答道:带不了就扔了吧。扔了那些身外物,总好过扔掉这条小命。

  只是谁也不知道,这些华裳比孤红的命还重要。这些年他废寝忘食地躲地房间里,就是为了做出这些衣裳,如今她的一句话便将他所有心血毁于一旦,刹那间,心头像是沁出了血滴。

  婪夜的语声虽淡,但却丝毫未曾掩饰这其中的宠溺,慕容芷才坐在石凳上,只觉得手足冰凉,半天才回过神来。

  听见茶小葱似乎在唤他。

  紫菜,这地方既然已被妖皇发现,实在不宜久留,婪夜辈属同门,也不是外人,不如就让灵狐族人一道去陶然村暂住,反正灵山够大,多些人也多些热闹。一切待青丘之国重建之后,再另做打算。明着是商量的语气,却哪里有拒绝的立场?她已经懂得恩威并施了,又哪还是当年那个懵懂傻气的茶小葱?

  弟子……遵命。慕容芷才乖顺地答应,没有温度的视线死死地盯了婪夜一眼。这一定是他的主意!明知道端极派在仙门之中的地位尴尬,他这样大剌剌地向师门靠拢,岂非雪上加霜?孰知,端极派的动作越大,七派的内部平衡就越难,首先要发难的便是御华派,收了这些妖不妖,仙不仙的住在端极灵山上,场子铺大了,全是麻烦。如果婪夜是为了茶小葱好,就不该由她提出这样的要求。

  但他哪能知晓,青丘之国被灭,千狐洞被万年冰藏,那儿已经住不得人,灵狐一族本是随遇而安的族类,就算弃了清水镇这一处,还可以有很多地方可以选,着实不需要茶小葱进来插手,婪夜也不会贸易决定族类的迁徙。

  茶小葱这个提议,摆明就是要与御华派作对。就是不知道这些是不是也在返香的算计之内。

  一切但凭王后安排。婪夜笑得温暖,却碰上了她冷冷的背脊,女人永远做不到大度,茶小葱为了孤红的话,还是忍不住折腾出一点小性子。婪夜这回是热脸贴上了冷屁股。不过看样子,他倒是乐在其中。

  笨丫头吃醋了。

  ……

  还在生气?傍晚时分,婪夜拉着茶小葱出来散步,可这妹坨走路拖拖拉拉,仍旧是一副被借了米却还了糠的臭脸。

  五官挤在一块的大扁脸是越瞧有越有趣,婪夜不觉眉间舒展,竟笑得波光摇曳,媚态横生。

  你这人怎么就这么心理阴暗,老纸都快被人气死了,你却笑得跟朵太阳花似的,信不信把你卖到勾栏里去!这男人不笑还好,笑起来就变受了。

  茶小葱恨不得将这张欠扁的脸捏皱了搓上几搓,再踩上几脚。

  她一跺足,转了个方向,刻意与婪夜擦肩而过。

  婪夜眼明手快拉住了她,却不算用力,双人的手交握在一起,还是与之前一样温暖。

  给你说个故事?不用多想,一定是关于孤红的。

  说毛的故事,你当我三岁小孩呢?嘴里这样反驳,步子却缓下来。

  两人的影子被夕阳拉开,延伸,像一对细长的筷子。

  茶小葱盯着这两道影子,突然想起以前离家里不远的那间工艺筷子店,大门口就这样写着:筷子,筷子,快快乐乐一辈子。有人愿意与你双双对对,便是最简单的幸福。

  孤红曾是我仙狐族最美的男子……婪夜的思绪稍稍停顿,等着她侧身过来,两人牵手走在大街上。如此出类拔萃的人儿,自然引得行人注目。

  茶小葱只得小心地拨弄着额际的碎发,遮住那只妖异的眸子。

  恰好有货郎从旁经过,婪夜突然揪住了人家的担子,取下了扁担上挂着的幕离:外边太阳大,先戴着吧。温吞的语调,轻柔的触感,将她心中的小纠结化于无形。一笼轻纱垂了下来,恰好露出一截圆润的下巴。婪夜付了钱,回身打量着她,唇角的笑意渐深。

  茶小葱隔着轻纱,没好气地摊手:还是没觉得我要遮住脸才衬得上你么?

  婪夜捏起她的下巴,戏谑地一勾一抬,一脸登徒子式的浪笑:你明知道我不是这样的意思。

  茶小葱在鼻子里哼声,拍开了他的不安分的手指:不是要说故事么?接着说啊!

  舒臂揽过她的肩膀,发肤之际轻柔的碰撞,令人心情大好,婪夜忽然觉得茶小葱闹小脾气的时候也别有一番风味,正所谓千人千面,竟似百看不厌。

  茶小葱被他这样搂着,居然记不起上一次与狐狸拌嘴是已经多久之前,隔着纱幕侧眼望向婪夜清俊如画的眉眼,一不小心便看呆了。

  婪夜本还想调笑几句,但话到嘴边,却变成了意味不明的笑。

  汪小喵!

  远处传来一声大喝,紧跟着一道灰不溜秋的影子直奔面前,婪夜抱起茶小葱腾身一跃,迅速退开数步,却见几个打手模样的人冲上来,按住先前那人一顿毒打。

  婪夜与茶小葱恰恰堵在了一家染香铺前,只听铺面内的一位看香的妇人小声道:汪家这孩子真可怜,前几年不过是丢了一只鸡,便被那后娘撵了出来,只能靠偷偷摸摸过日子,好好的一孩子,竟成了这样。

  茶小葱瞪大了眼睛,半天回不过神来。等到听清婪夜的呼唤,指尖早已冰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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