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俊风收回了脚。
他最后这句话说得没错,祁雪纯不会让他死。
他真弄死了他,祁雪纯会怪他。
祁雪川,我不会让你死,司俊风站在他身边,居高临下犹如天神,但也不会让你好好活着,我要让你为那两颗安眠|药,付出一辈子的代价。
他的话如同诅咒,深深刻进了祁雪川的脑海。
祁雪川昏昏沉沉迷迷茫茫,不知是痛得太厉害,还是被诅咒震慑了心魂。
司俊风凌厉的目光往不远处的花丛扫了一眼,有个身影像小兔子似的躲了。
他冷冷一笑没有多管,抬步离去。
过了好久,程申儿才从花丛里爬出来,踉踉跄跄到了祁雪川身边。
祁雪川,祁雪川?她摇晃他的胳膊,你醒醒。
祁雪川睁开眼,看清程申儿的脸,一股无名火顿时涌上心头:谁要你管,滚开。
他觉得很丢脸。
程申儿无奈:你受伤了,我送你回房间。
不要你管。他推开她,勉强爬起来,脚步不稳的往前走去。
走了几步,发现程申儿站在原地没动,他又低声怒吼,傻站着干什么,没看我受伤了?
程申儿将他扶进了房间,找出房间里的急救包,给他消毒涂药。
司俊风并没有下死手,他受的都是皮外伤,但软组织挫伤面积大,红一块紫一块的,看着有点骇人。
司俊风究竟是什么人?他忍不住发牢骚,他一定不是普通生意人。
程申儿知道得比他多一点,但也说不出具体的,只道:你少惹他就行了。老老实实跟着他做生意赚钱,难道不好吗?
你帮他说话?他双眼一瞪,你心里真的还有他?
别发疯。程申儿淡声回答,语气中颇多不耐。
看着她仔仔细细给自己处理伤口,祁雪川终究心软,我被打让你看到了,你不觉得我很没用吗?
我从没见过能打赢他的人。她说。
那个雪夜他们被围攻,似乎已没有退路。
她甚至以为他死了,可后来,他不但活得很好,还以司家大少爷的身份活得很好。
祁雪川想着也是,莱昂想对付司俊风,不也是偷偷摸摸搞小动作。
他心里畅快了些,但对司俊风的恨,却更多了。
你恨的人比自己强的时候,你绝对不能硬碰硬,徐徐图之才是正道。
他的目光回到程申儿身上,今天你怎么愿意给我涂药了?不是见到我就走吗?
你让我看着你死吗?
他手臂一紧,便将程申儿搂入怀中,硬唇不由分说的压下。
程申儿挣扎了几下,挣扎不脱,只能由着他。
他的动作更加热切,他想让自己沉醉,忘掉今天经历的一切……
叮咚!这时,门铃响了。
祁先生,祁先生,是服务员的声音,照顾谌子心的那个服务员,祁先生你在里面吗,谌小姐想请你过去一趟,她说有话跟你说。
程申儿本来有点抗拒,闻言,她忽然伸臂勾住了他的脖子,将自己完全向他敞开。
他一愣,毫不犹豫,开
始了更强的攻势。
奇怪,明明听到房间里有动静来着……服务员嘀咕两句,转身离去。
**
一个枪口从草丛里悄悄伸出,啪的一声,塑料子弹当机立断,从枪口发出。
一只野兔浑身一怔,扭动几下就没动静了。
祁雪纯嘴角抿笑,跳出草丛,上前拎起野兔。
第十六只,她看了一眼时间,半小时而已,傅延,你几只了?
傅延没回答。
她将野兔放进笼子里,笼子里的十几只野兔横七竖八的倒着。
她往前走了一段,瞧见傅延躺在草地上,双腿翘着,嘴里叼着一根草。
傅延?你不是说来打野兔?
他的笼子丢在一旁,里面一只兔子也没有。
我在想……今天是不是不适合杀生。傅延看似故作深沉,其实伤痛和担忧在他心里翻涌搅动。
祁雪纯无语,谁费尽心思拉她来打野兔的。
我没有杀生,她放下沉甸甸的笼子,我打的都是它们的穴位,它们只是晕过去了。我打算让农场老板将它们圈养起来,这样就不会跑出去了吃农作物了。
傅延撇嘴:你还很有爱心,看不出来。
我跟我老公学的,祁雪纯挺自豪,你别看我老公外表冷酷,其实他在公司附近的公园里养了很多流浪猫。
他是坏事做多了,求个心里平安。傅延调侃。
你信我把你打得满地找牙吗?
傅延忽然说:早知道我也养几只流浪猫了,也许上天就会保佑她……
祁雪纯一愣,刚才她好像看到了他眼角闪烁的……泪光。
她当然知道他说的那个她是谁。
傅延,她忽然上前揪住他的衣领,你老实交代,出什么事了?
一定有事!
她从醒来就觉得农场周围很不对劲!
傅延为什么突然出现?
腾一也古古怪怪!
司俊风不理她,祁雪川也不见踪影……
好端端的,傅延还带她来打兔子……
快说!她收紧抓住他衣领的手,他登时脸色涨红,呼吸不畅。
你……杀……杀人啦!他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
我要杀你,谁拦得住?她眸光冷冽。
傅延虽然手快手巧,但没她力量强,只能求饶:我说,我说……你先放……
她松开手。
咳咳咳……你这样子,哪里像生病的,他喘着气,打死大象都没问题吧。
废话少说。祁雪纯低喝。
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傅延说道,刚才你也看到了,谌小姐情绪比较激动嘛,司俊风想安慰她跟她谈谈,又怕你不答应,所以让我找个理由把你带出来。
他为什么要安慰她?祁雪纯不明白。
我怎么知道?不过我听他跟腾一说,当初谌子心和祁雪川是他牵线,现在弄成这样,他是有责任的。
虽然这是事实,但祁雪纯不明白,他安慰谌子心,为什么要撇开她呢?
是担心她会阻拦吗?
这时迟胖给她打
来电话,太太,农场里有人做手术吗?
她愣了愣,没头没尾的,什么意思?
迟胖也不清楚,只说:我有个朋友在社交平台上看到一个消息,一个脑科医学博士正在进行一项超前手术,查到定位是在农场里进行。
他觉得司俊风和祁雪纯是贵宾,所以问一下情况。
我不清楚。祁雪纯实话实说。
可能定位有问题,我就随口问问。我那个朋友不是很厉害,在圈内只能算是差生。
放下电话,祁雪纯紧盯着傅延:你为什么突然出现在农场?
不是说了吗,我也想看风景。
那个女人呢?她问,她正在疗养院里受苦,你却有心情来看风景?
所以呢?傅延挑眉,我要跟着她一起受苦吗?
他越是表现得吊儿郎当,祁雪纯越觉得有问题。
她不再发问,起身离去。
祁雪纯,你去哪儿?傅延追上去。
祁雪纯不说只往前走。
傅延有点急了,你要去找司俊风是不是,你就当给我一个面子,不要去行不行?你让司俊风跟她说清楚,以后少一个麻烦不好吗……
祁雪纯忽然转身,手中气枪对准了他,信不信我一枪打出来,你也会像兔子一样?
傅延连忙高举双手,做投降状,我信,你别打我。
我问你,她是不是在农场做手术?她质问。
傅延惊讶的愣了一下,什么手术?谁给她做手术?
不说实话,她去看一眼就知道了。
忽然她抬手,往傅延肩头狠狠一敲,傅延双眼直直的瞪了几秒,倏地倒地。
她搜走他的电话,绝不给他任何报信的机会,转身离去。
回来途中,她已想好一切。
如果司俊风真瞒着她,安排路医生给女病人做手术,农场入口也一定有人把守。
于是她先去了一趟附近的农家,换了一身衣服,然后从农场小路进入。
原本她可以直接去路医生的二层小楼,但她把那一笼子的兔子带来了。
说好让农场圈养,不让它们被别人狩猎的,她不能丢下它们,但也不能带着去路医生那儿。
她只能先去了一趟农场服务台。
这是我打的野兔子,它们等会儿都会醒的,圈起来养吧……她仔细的交代工作人员。
没注意窗户外,一个身影慌慌张张跑了。
他是司俊风的一个助手,因为手术时间延长,他是来跟工作人员确定供电问题的。
没想到刚到门口,就见到了太太的身影,吓得他立即往回跑。
这件事要对太太保密,是司总对大家的第一要求。
祁雪纯安顿好兔子之后,便朝路医生那儿赶去。
门口站着两个司俊风的助手,见着祁雪纯,他们赶紧上前。
太太……
祁雪纯没听他们说什么,只见他们伸手过来阻拦,便毫不客气,一手扯住一人的胳膊,麻利干脆的放倒。
她推开门,只见两个医学生穿着手术服戴着口罩,手里拿着两瓶药水。
见她进来,都愣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