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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3章 我家孩子受欺负了

清风不渡我 三月棠墨 6551 2023-08-02 18:26

  近来一直过着美国作息的邵霖风破天荒头一遭上午起了床。

  他房间里各项设施齐全,先给自己煮了杯咖啡,坐在岛台边的高脚凳上,边喝咖啡边看熬夜写的稿子。

  昨晚写的时候丝滑流畅,现下再看,废话连篇,他连修改的欲望也没有,干脆一键删除,烦躁地将杯中的咖啡一饮而尽。昨晚熬的夜算是白熬了。

  邵霖风的卧室在一楼,隔音效果绝佳,直到他打开鼓噪的摇滚乐,门外打扫卫生的容姨才听见动静。

  她没过问,短暂地停顿后继续拖地。

  片刻后,邵霖风拉开门出来,整个人颓废又慵懒,一身纯白的居家服外套着黑色长袍。头发早就该剪了,他懒得出门,任由它长到扎眼睛。

  家里过分安静,以前也是这般,但邵霖风很快就觉察到哪里不对劲。

  小蝉呢?不对劲的地方自然是相比从前,家里多了一个人。

  容姨直起身,一手扶着腰,一手杵着拖把杆:您还记得家里有客人啊?小蝉一早就去学校了。

  去学校?邵霖风疑惑。

  我就知道你忙忘了,今天是她返校的日子。

  邵霖风蹙了蹙眉,意识到自己的粗心,眼里闪过一丝内疚。虽说叶培勇说过他这个外甥女十分懂事省心,不需他多费什么心思,既然他答应收留,断不可能放任不管。

  只是他还没适应生活里有另一个人存在,这才将她忽略了。

  邵霖风坐下来,随手从茶几上拿起一本散文集,听到容姨问:肚子饿吗?用不用给你煮点东西。

  还真有点饿了。邵霖风笑。

  我就知道。容姨丢下拖把,去厨房洗手做饭。

  邵霖风先喝上了容姨前一晚煲的汤,问起梁蝉的事:小蝉早上怎么去的学校,派车了吗?

  容姨不自觉流露出心疼的眼神:我给司机打电话,被她拦下了,那孩子坚持自己坐公交去。

  容姨瞅了他一眼,欲言又止,不知当说不当说。

  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邵霖风喝汤时,余光捕捉到她犹犹豫豫的神色。

  你别怪我多嘴。得了他的首肯,容姨这才说出心里话,这个年龄段的小姑娘心思敏感脆弱,寄人篱下难免会看主人家的脸色行事,你若是不表现出关怀,只怕她以后更加谨小慎微,长久下去心理容易出问题的。她一个高三生,高考带来的压力本就很大。

  颇长一段话,邵霖风没打断,等她说完再抬起头,眼波平静,似乎没有发表看法的意思。

  容姨知晓他的性子,他最不喜别人对他的生活指手画脚,不然也不会从北城搬来宜城居住,不就是为了躲开家里老爷子的念叨。

  瞧我,你是读书人,懂的道理比我多,哪里需要我提醒。容姨给自己找了个台阶。

  邵霖风望着容姨去厨房的背影,思索她方才说的话。

  *

  高三十点下晚自习,末班车是十点半。

  铃响以后,梁蝉背起书包,在其他人异样的目光下闷着头走出教室。换了新的地址,她得快点赶到公交站才能早点回去。

  走出校门,男生们夸张的惊呼钻进她耳朵里。

  我靠那是劳斯莱斯吧,咱们学校还有这种级别的富二代?

  等着看谁坐上去不就知道了。

  好想坐进去过把瘾。

  今晚早点睡,梦里会实现的哈哈哈哈。

  梁蝉不关心什么豪车,头也没抬地左转,加快脚步朝公交站跑去。409公交经过的站点比较多,万一乘客爆满,她挤不上去就糟糕了。

  不看路的后果就是一头撞到别人身上。

  梁蝉捂着额头抬起眼帘,是一位面容和善的中年男人,对方笑眯眯地说:是梁蝉小姐吧?先生叫我来接你回家。

  中年男人抬手指的方向是一辆看起来十分昂贵的车——那些男生口中的劳斯莱斯。

  梁蝉不想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她身上的八卦够多了,再添一件只怕会压死她。

  中年男人似乎看懂了她的抗拒,搬出邵霖风的名字:先生在车上等你。

  梁蝉脸上闪过错愕,硬着头皮上了车。

  余光里,那些男生惊掉了下巴。

  司机没骗她,邵霖风坐在后排,枕着靠背闭目养神。车顶是一片漂亮的星空,笼罩着男人俊美的面容,恍若神圣不可侵犯的神明。

  梁蝉只看一眼就收回打量的目光,抱着书包没发出一丝打扰的声音。

  车子启动后,邵霖风睁开了那双浅含倦意的眼眸,朝身侧的小女孩看过来。印象里高中女生是要扎马尾的,眼前这位披散着一头乌黑长发,快要覆盖整张脸,写作业的时候不会挡住视线吗?

  邵霖风轻咳了声。

  梁蝉如受惊的小鸟,身体颤了下,松开紧咬着的唇,主动打招呼:邵先生好。

  嗯。邵霖风想到什么,轻笑道,怎么不叫邵叔叔了?

  梁蝉没看他,如实说:舅舅不让我那么叫您。

  他当时不是在场吗?她叫他邵叔叔时,舅舅说她没眼力见。

  邵霖风却像不在场似的,好奇地问:你舅舅为什么不让?

  这个问题不难回答,梁蝉一字一顿地说:舅舅觉得您太年轻了,叫叔叔显老。她添上一句,我也这么觉得。

  她过了十八岁的生日,是成年人,不是小孩子,管一个不到三十岁的男人叫叔叔不太合适。

  邵霖风一只手虚握成拳,抵着下巴颏,笑声像绵绵细雨:这位同学,你说话的时候习惯不看人吗?

  她不仅不看人,还端坐着一动不动,他感觉自己在对一个木偶讲话。

  梁蝉怔了怔,飞快地抬眸看了他一眼,而后垂下头,掩饰般用手指梳理了几下头发,盖住左边脸颊。

  她动作极快,却没逃过邵霖风锐利的眼,他黑眸一眯,端正了坐姿:脸怎么了?

  梁蝉声音低到尘埃里:没事,您看错了。

  头抬起来,手拿开。邵霖风语气冷淡,一股不容置喙的气势顷刻间显露出来,让人下意识想要臣服于他。

  梁蝉性子倔强,没听他的。

  邵霖风耐心流失:梁蝉。

  他不再称呼她小蝉,听着像是动怒了,虽然他的表情看不出丝毫怒意。

  梁蝉哪里敢忤逆他,他是收留她的恩人。经过几秒钟的思想斗争,她缓慢地直起脖颈,转过头来正对他,整张脸暴露在他的视线里。

  邵霖风眉心拢起:怎么弄的?

  她的左脸又红又肿,印着指痕,嘴角破了口子,已经结痂,留下一点痕迹。

  梁蝉手指绞紧,难以启齿:您能别问吗?她的眼神含着乞求,像路边翻垃圾桶的小流浪狗。

  邵霖风想,他需要跟她挑明一个事实:你舅舅将你托付给我的意思是由我暂代你监护人一职,我有权了解你在学校里发生的事。

  梁蝉想说,我已年满十八岁,不需要监护人。

  可这种话她怎么能说出口?也太不识好歹了。她选择闭嘴。

  邵霖风再一次叫她的名字,声线沉了两个度:梁蝉。

  梁蝉深吸口气,感受到了泰山压顶般的威严,嗫嚅道:因为一点私人恩怨被同学打了。

  老师不管管?

  老师不知道。

  你长了一张嘴不晓得告状?邵霖风逼问,你跟我说,那位同学为什么打你?

  梁蝉被逼到情绪崩溃,眼眶里迅速聚满了泪水,声音带出哽咽:我、我不想说可不可以……

  邵霖风狠狠一愣,闪烁的眼神显出两分无措,他没想到问几句话就把人弄哭了。

  好在车子停了下来,他们到家了。

  容姨在客厅等着,给高三生准备了丰盛的营养宵夜,听到院子里汽车停稳的声音,连忙打开门迎接:小蝉回来了,是不是很冷?

  梁蝉摇头,眼泪擦干了,眼眶还是红的。

  容姨被吓到了:怎么哭了?

  话落,她看向后面的男人,黑色的毛呢大衣衬得他身形挺括,在夜色的掩映下透着冷漠无情,与之相反的是他脸上略显慌乱的神情。

  小蝉,我不是故意的。他冲着前面女孩的身影喊道。

  容姨:……

  梁蝉身形稍稍一顿,情绪缓和了些,再回想方才的种种举动,多少有些难为情,她不该对他使性子:不是您的错,是我自己的问题。

  邵霖风进了屋,来到她面前,见她没再哭了,松了口气:你们班主任电话号码多少?

  梁蝉仰头:您问这个做什么?

  邵霖风认真道:我家孩子受欺负了,我得跟老师讨要个说法。

  梁蝉心头猛地一颤,傻傻地望着这个认识没两天的男人,久久没回过神。她已经忘了有多久没被人无条件的信任、撑腰了。

  如果……梁蝉与他对视,底气不足地说,如果是我的问题呢?

  邵霖风想得很简单:不管是谁的问题,对方动手都不对,需要给你道歉。

  梁蝉摇摇头:可是,确实是我对不起她,她打我也是应该的,这是我欠她的。

  邵霖风没听明白,表情有些茫然,但梁蝉不打算解释:算了吧。

  她说算了不代表真的算了,等她吃完宵夜上楼写作业,邵霖风就给远在德国的叶培勇打去电话,拿到梁蝉班主任的手机号。

  容姨旁观完,欣慰地笑了笑,这才像是家长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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