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结束了。
虽然帝国人真的如同良辰美玉所说,派来了一股援军,虽然公国的冒险者有很多已经在之前的战斗中被送回了老家,但发生于新历795年火三月最后一天的这场战斗,就这样用第三次巨大的爆炸划上了一个句号。与之前所发生的情况一样,这次爆炸的确带来了极大的杀伤,不过与之前不同的是,这次爆炸之下倒霉的家伙,变成了帝国人自己——先不论那位于爆炸中心点的那辆战车,光是周围的帝国骑兵就死伤大半,这支骑兵队的队长拉森虽然在爆炸中侥幸保留了性命,但也已经被炸成了如之前的杜斯克一般的模样,然后被随后赶来的公国残兵抓了起来。法尔斯要塞的西门也在这场爆炸中被彻底摧毁,不过面对空门大开的要塞西侧,后来赶到的帝国兵却是没有选择进攻,而是收拢了逃回来了几个残兵,然后撤回到草原之中去了。
因为已经收到了法尔斯要塞消息的公国军方终于有了反应,彻底地调动了起来,而且要塞的内部,越来越多的玩家开始出现,而这些人……大多都是江湖与公正之剑的成员。
守方的优势与突袭失败之后的后遗症,终于显现了出来。
这次的进攻,应该也不是自由之翼早就计划好的事情。
硝烟散去之后的阳光中,一边指挥着现场的断山岳与旁边的人低声的交谈着:不然他们也不会只来这么点人。
要是来的多了,恐怕这里也受不了吧。
回答他的是一个佩戴着剑与天平图样的骑士,他有些无聊地摆弄着自己的武器,时而将目光放到已经残破不堪的西侧广场上:按照他们的描述,只要随便再来两个人……这里估计就被打下来了。
嘿,这难道不是你想看到的事情吗?
难道你不想?
咳咳……我已经老了,不适合这种高强度的战斗了……
少来,那个家伙……不也在这里挺活跃吗?
望着四周来回跑动,忙碌着修复要塞的玩家们,断山岳收回了自己寻找某人的目光:现在想想,也是他们倒霉,居然碰上了那个人……不过,为什么自由之翼几乎没有参与呢?这么好的机会……
你问我?我问谁去。
骑士模样的男子拍了拍自己的剑柄,然后垂头说道:我只知道……他们挑了一个很好的时候。
是啊……
断山岳的眼光也变得凌厉了起来:回头……要跟他们好好地说道说道。
由于联盟杯的出现,原本斗争十分激烈的两国战争也暂时地搁置,但这种事情却不是几个大行会的人说了算的,而是在自由世界玩家群体的共同选择下的某种默许的结果——打架什么的先放一放,先把比赛打完再说。这种东西在过往的游戏历史中也是常有的事情,一般的大小势力也都会选择这种暂时和平的方法,而那些不管不顾,想要在比赛时间段内给别人找麻烦的行为,大多都会被认定为一种不齿的事情,从而遭到玩家的唾弃。不过随着时代的发展的人员的更替,许多不成文的规矩已经不再为人所知了,而且……
没用的,人家说这是游戏里的正常事件,你还能怎么样了?骑士大叔一脸无谓地说道:并且……我看啊,这一次说不定真的是帝国那边自己搞事情而已……
你是说……那个战车?
自由世界之前……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的东西。
骑士的眼神沉了下来:没想到帝国人竟然弄出了新的科技树……这个玩意儿的出现,很有可能改变现有的状况,甚至是整个战局。
嘿,看来我们需要加把劲了。断山岳晃着自己的肩膀:科技上输给别人,可是很悲惨的一件事情……
我们原本就是领先的嘛,被追上来也是可以接受的事情,不过……
骑士眨了眨眼:帝国的魔法……你懂的。
哼呵呵呵……
断山岳也跟着笑了起来:也好,说不定帝国那边以后会发展出什么机械文明,然后来一场魔法与机械的战争什么的……
哦,那真是想想就令人兴奋啊。
口中说着这些话,这个大叔的表情却是没有丝毫的浮动,他望着前方的广场,突然冲着某个方向大声喊道:喂,你们几个!你们要干什么?
啊,不是要打扫这里的战场吗?远方的几个玩家怔怔地回答道。
那几个东西不要动,对对,就你们手上的那些玩意儿。
指着对面那几个玩家手中的铁片和他们身后的那堆战车的遗骸,骑士大叔继续喊道:把它们都放在那里就行了。
可是公国的人问起来……
我会找他们说的。
看着那几个玩家悻悻走回去的身影,他收回了自己的眼光,耳边却是传来了属于断山岳的笑声:怎么?不舍得让别人搬走这个铁疙瘩啊?
什么话,放在这里能够震慑敌人,知道不?
哦,我还以为……你想现在就研究研究呢。
我只负责战斗,又不是什么科学家……而且这地方一时半会也修不好,放着也算是个掩体……
彼此之间都不提某种潜在的理由,两个人互相说笑着,话题也渐渐转向了其他的地方,像是联盟杯的战况,塔尼亚的现状,公国的未来,以及他们自己的未来等等,直到日落西山,光线逐渐变得昏暗的时候,几个带着几个手下玩家才大步走到了他们的身边:你们两个,看上去很闲啊?
这不是在等你吗?
早就坐下来的骑士玩家从地上爬起,然后拍了拍自己的屁股:调查的情况怎么样?
还好,各路都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名叫板栗的战士回答道:唯一麻烦的就是地下水道那里,据说……那个伊洛特最后被击杀在那个地方的入口,所以谁也不敢保证,现在的下水道是安全的。
唔,那下面是很麻烦,想要全部搜一遍……断山岳与骑士对视了一眼:一时半会是不可能了。
杜斯克将军留在了东门边。另一个名叫绯红苍炎的玩家在另一边说道:许多人劝他回首都休养,不过他坚持留在这里,尤其是听说了战斗最后的结果之后……
哼……
一段时间的沉默之后,骑士大叔才发出了一声冷哼:他是怕回去之后会倒霉吧,加上上次的事情,这已经是法尔斯要塞第二次遭难了,要是那些目光短浅的议员们闹起来……怕是帕米尔也扛不住。
不会的,公国不像帝国,已经没有多少人可用了。断山岳沉吟道:自断经脉这样的事,他们应该不会做的,只是……
以杜斯克目前的情况,能应付后面的战斗吗?他转头问道:他的伤势如何了?
不清楚,他现在正在酒馆中临时休息,暂时还无法确认他的状况。之前的那个人回答道:不过……想必是没什么大碍的。
死的死叛的叛,要塞这里已经没几个顶用的人了。断山岳叹息道:以眼下的情况,公国估计也不会征调出多少军官来这里……唉。
以后的时日,有我们忙的了。
又是一段难言的沉默,来自公正之剑的骑士突然拍了拍他的头盔:对了,有一个人……
军需官维塔克,他怎么样了啊?
他没事。板栗的脸上浮现出一个奇怪的表情:唔……倒不如说,他那边很安全。
我们过去问的时候,他与他所在的军备库完全没有被袭击的模样。虽然附近有战斗过的痕迹,但那种感觉……就像是那地方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哼,我就说……这个要塞里有名号的人物,就没有一个善茬。骑士玩家冷笑了一声,抱着双臂望向了别处,倒是断山岳接着他的话头继续问道:还有呢?其余的npc怎么样了?
副官拉兹路应该是被炸死了,还有与他一同的几个幕僚……守备长纽兰战死,那个后勤官蔡特,听说有人在他的营房发现了他的尸体,似乎已经是被人灭口了的样子……东城的守备队长祖霍听说还活着,不过我们到现在也没有找到他……啊,对了,还有弗洛大师。
板栗的话顿了一顿:他依然一个人在那里工作,看上去也是安好的。
有消息说……另一边的绯红苍炎立刻接道:就是他杀死了伊洛特。
哦?断山岳眼神一凝:那岂不是正好?走,我们去会会他。
不合适啊大哥。
绯红苍炎立刻拦住了对方的步伐:那个铁匠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而且……
他现在正在见人呢。
谁?
他啊……
黄昏中,断山岳的脸色犹如即将落下的夕阳,慢慢地沉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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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这样吗?
潮湿的大厅内,听完了段青讲述的铁匠缓缓地放下了自己的铁锤,铜铃般的眼睛也闭了起来:斯兰柯……呵呵。
这位……铁匠大师,您也不必……
我没有难过。
犹如狮子低吼一样的声音回荡在这个大厅的四周,让段青也有一种想要捂上耳朵的冲动。不过从对方的表情来看,这已经是他的低吟了:公国的将士有这样的命运,已然是他的光荣,至少……他战死在了沙场,而不是被议员赶回了老家。
说到这里的弗洛大师回过了头,望着段青的面庞:最伤心的应该不是我,而是杜斯克……
以及你手里的那个挂坠的主人。
段青沉默了下来。
你的表现令人赞赏,小子。
目光在段青的脸上转了一圈,弗洛大师似乎有些满意于他的反应:既然那个酒鬼将最后的委托交与了你,那么……我也尊重他的选择。
不,需要尊重的是我们。
与段青一同过来的七彩灵光低声说道:我们才应该尊重他的选择,尽管他平时对我们冒险者有一些……偏见,不过是他用生命救了我们所有人……
一只硕大的手掌停在了他的面前,将他想要继续说的话按了回去:无需多言,我……没有要责怪任何人的意思。
弗洛的目光在依旧沉默的段青身上转了一圈,然后定格在了他的上半身上:你……看起来好像没有什么好的护甲啊……
我就送你一件,如何?
什么?
惊讶的神色逐渐从段青的脸上浮现:这……合适吗?
就当做是你这次委托的报酬好了。
炉火的照映下,弗洛大师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微笑:也算是我对你的感谢。
他低下头,似乎在自己的身边摸索着什么:不过说起来,你的这身打扮……你是绿石村出来的年轻人吗?
大师竟然知道绿石村?
我当然知道。因为寻找而低下头去的弗洛说道:瓦拉尔那个家伙……还好吧?
瓦尔大叔您也知道?这一次段青是真的惊讶了:他不是,他不是……
看来……你与他的关系很好啊。
弗洛大师笑得更开心了:居然知道他的事情……是他亲口告诉你的吗?
是的,虽然只有只言片语。段青挠了挠脑袋:不过我记得……听到他的话以后,当时我也很吃惊……
哈哈哈哈……我越来越喜欢你了。
大师看着段青,将手中的东西丢到了地上:你……有没有时间?
啊?
你在这等一会儿吧。花白头发与胡须的魁梧男子突然站了起来,缓慢地朝着大厅的另一个方向走了过去:我要给你打造一件装备。
哇……一旁的七彩灵光立刻说道:多谢大师!陌兄你发财了,不用抽奖就能直接拿到大师的作品……
呃……
摆出了一个不知如何是好的表情,段青望着没入黑暗中的铁匠的身影,有些疑惑地问道:这……这有点太过头了吧,我只是与瓦尔认识而已……
你的价值,比你想象中的要高得多。
随着箱子的搬动声,铁匠答非所问的声音远远地传了过来:我能感觉得到。
是不是他对每个人都会这么说啊……
捂着自己的嘴巴,段青小声地向着旁边的七彩灵光说道,后者还没有笑出声来,脚步声就再次临近了。
不要以为我在乱讲,小子。
比段青高上两个头的弗洛低头看着他,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把段青拍得咧起了嘴:我说的是真话……
剔骨刀的持有者。(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