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呢?阿福死了,他被张茂春害死了,或者可以说,是你们两个的不屈服,害死了阿福。花语上前一步,给胭脂施压。
不!不是这样的!胭脂好似受到刺激,捂住耳朵疯狂摇头。
你这个人,你的真心,才是谋害阿福的罪魁祸首!花语言辞凌厉,蛊惑性十足,生生逼得胭脂紧握双拳攥着耳朵,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
不,我没有,不是我……胭脂忽而瞪大双眼盯着花语,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滑落。
花语松了一口气,缓慢说道:不是吗?那你说说,谁是杀害阿福的凶手?
是……是……是……胭脂感觉心脏一揪一揪地生疼,张茂春,是张茂春那个混蛋!
花语暗暗地看了眼赵昱的方向,与他的视线在空中相撞,赵昱不着痕迹地点点头,花语明白了。
张茂春为什么要杀阿福?
他向姐姐要我,姐姐不想我与她一样便不同意,又怕此次南下途中那畜生会对我下手,姐姐不顾自己身怀有孕跟了来,表面上她对那畜生情根深种,实际上她也恨死了他,但身为戏子,常年服用让身体轻盈的药,底子早就亏空了,姐姐好不容易有了这个孩子,她也不想放弃,直到……
胭脂哽咽数声,继续道:直到那天那畜生半夜喝醉酒冲进我房间,想要……,姐姐拉开了他,那畜生竟然对着姐姐的肚子说,要是生下闺女,就也把她培养成戏班子的戏子,姐姐怒了,可那畜生到底是男子,竟然借着酒劲打了姐姐,姐姐这才绝望,才会跳船。
花语:可是你们姐妹生于江南,应当熟于水性,船刚启航的时候跳水,既安全又能引起注意,不是吗?
胭脂:是,是我们计划好的,姐姐跳水就是为了流掉孩子,顺带让那畜生心生愧疚,觉得是自己喝醉酒乱来才让姐姐伤心跳船。
花语:张茂春看起来不像是个多有良心的人。
胭脂冷笑:或许不是吧,这不,没了我,那畜生就瞄上了你。
花语回以温和一笑:这是你姐姐的主意吧?
胭脂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头:对,姐姐要护着我,但她也知道那畜生的劣根性,船上比不上汴京,能有清白女子供他享乐,而你,纯粹是自己撞上来的。
簪星听不下去了,指着胭脂就骂:那是我们姑娘好心给你们送药,你们怎可这般恩将仇报?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谁让你们两个女子出门在外,就算没有那畜生,就凭她的姿色,能不招蜂引蝶吗?胭脂指着花语的脸怒吼。
你!簪星顿时觉得手心痒痒了。
花语摆摆手,继续对着胭脂追问:那你为何说阿福是张茂春害死的?
这里花语偷换了概念,不过幸好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胭脂只能继续坦白:阿福是我唯一的指望,他说过,他会攒够钱替我赎身,到时候就可以名正言顺嫁他为妻,可是天下没有不漏风的墙,秦月露那个贱人也喜欢阿福,她因爱生恨,就和那畜生一起谋划了这一切!
花语:你从何得知这是秦月露和张茂春谋划的?
胭脂的眼神突然开始闪烁:是别人告诉我的。
花语:谁?
胭脂:魏知莺,对,就是她!昨夜她亲耳听见的!
花语微微皱眉,总感觉这事哪里不对劲,但这件案子,关键证词已经有了,于是她便功成身退,由赵昱的人上前将写好的证词让胭脂画押。
胭脂审完了,下一个就是张茂春。
原本花语还想继续,但赵昱拦着:这里交给傅闲吧,不用你了。
为什么?花语不解,呆呆地看着赵昱。
不用就是不用,你回房吧,好好休息,到了松江码头,一切安顿好后再启程。赵昱冷冰冰地说完便将花语推给了簪星。
花语一头雾水地回到房间,才发现房间里的一片狼藉都被收拾掉了,连床铺都换了。
主子还是一如既往地心细。簪星看着也一脸满意。
但花语还是蔫蔫的,说好了她审,但审一半就不让她审了,那这个恩,算不算报了?
花语想了好一会儿想不通,只好问簪星。
当然算报了!姑娘,主子不让你审张茂春,应当是怕你见到他心里不舒服。簪星斩钉截铁地回答。
也是哦,现在我光想想就觉得胃里犯恶心。花语恍然大悟,原来竟是为她好。
说到胃,我饿了。
可不是饿了,一大早就经历这些惊心动魄,现在安全了,花语的肚子便不争气的叫了起来。
那我去厨房看看有什么吃的。簪星刚想出门就被花语拦下:我去做些吧,王爷也忙了许久,应该也没吃。
簪星眼睛一亮:对哦,还是姑娘想的周到!
于是,花语和簪星结伴前往小厨房忙活起来。
那边,傅闲刚从江水里出来就被安排着审问,又冷又怒,对着张茂春更是咬牙切齿,一顿操作下来,张茂春通通交代了。
和胭脂说的全都能对上。
赵昱看着一张张的证词,头痛得按了按眉心。
爷,前面就是松江码头了,我已经提前告知了当地县丞,会在码头接洽。傅闲进来说道。
嗯。赵昱闭着眼回应。
傅闲纠结了一会儿,还是上前问道:爷,听说这次是那位花语姑娘审的胭脂?
嗯。赵昱还是一个字回应。
她是如何做的?用刑了?傅闲有点后悔因着被下药泡江水而错过花语的审问。
没。赵昱继续言简意赅。
傅闲愣住:没用刑还能撬开胭脂那张嘴,啧啧啧,这花家姑娘看似小小一只,竟有这等本事?
赵昱眯开一条缝,没好气地哼了一声。
傅闲嘿嘿一笑,弯着腰凑上去,讨好地笑道:爷,和我说说呗,她是怎么做的?
赵昱懒得搭理傅闲,没好气地说道:本事不大话还多,滚去领罚!
是!傅闲条件反射,就算再想知道也不敢违抗赵昱的命令。
但是不服输的傅闲还是摸着找到了簪星,询问今日花语是如何审问的,毕竟根据他以往的经验,面对嘴牢的犯人,最起码得受刑一轮才能这般快地拿到证词,花语没用刑就成功了,实在让他太好奇!
正好簪星也想找傅闲:这个嘛,可以告诉你,但你也要用一个消息和我换。
以咱俩的关系,这么见外干嘛!傅闲故作伤心状,引得簪星直接一拳打在他的肩膀处:少来,我现在可不在主子手下办事,说打你就能打你一顿!
傅闲捂着肩膀夸张地后退两步:师姐你好狠的心啊!
簪星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地想跟傅闲干一架:你能被主子看中做贴身侍卫,凭的是一身轻功,拳脚么也说得过去,船上轻功施展不开,不如咱俩比比拳脚,看谁厉害?
傅闲连连摇手:别别别,要不是主子不收女的做侍卫,这个位置肯定是师姐的,我嘛就是运气好,长得帅,跟着爷出门不丢人而已。
呸呸呸,这么久不见还是这么自恋,别跟我废话,你就说换不换吧!簪星收起拳头,昂着脑袋,心里却在窃喜。
本来她还想着怎么跟傅闲打听赵昱的私隐,谁知天上掉馅饼,傅闲自己送上门,那她可不得好好拿捏一下?
傅闲最是了解簪星,人狠话不多,只好妥协道:那你问吧,可别是问我喜欢谁就行。
呸!谁要知道你的事!簪星不动声色地看看四周,确定无人后,招手让傅闲上前,在耳朵边低声道:主子最近有没有什么难处?或者主子最近最需要什么?
傅闲一脸懵:你问这个干嘛?
啧,别废话,回答我。簪星急的一掌拍在傅闲后背。
痛痛痛,师姐好掌力!傅闲想了想,不太确定道:爷缺一位王妃。
簪星一愣,反应过来后又是一套组合拳招呼在傅闲身上,打得他连连求饶:别别别,是你问我的!
我又没问你这个!重新说!簪星无语死了,狠狠地瞪了眼傅闲。
傅闲缩缩脑袋,继续想了想,噘着嘴凑到簪星耳边:要说爷最缺什么,应该是银子。
什么?王府内还没周转开?簪星以为自从有了望月楼,王府的库房应当不缺钱才是。
傅闲比了个嘘的姿势,继续跟簪星咬耳朵:可不是,官家将三司交给爷就不安好心,这里要钱那里要钱,就算是个金山都能被搬空,要不爷这么辛苦作甚?还不讨好,连个好名声都搏不到。
说到这个,傅闲就替赵昱委屈,但他只是下属,只能听命办事。
簪星虽然不在赵昱手下很久了,但这点事还是多少知道些的,傅闲浅浅一说她就明白了,还是上位者的搏斗啊!
不过她相信以赵昱的智慧,应当有良策,可能这次秘密南下也是要解决这方面的问题。
就是吧,这个需求,花语似乎……好像……帮不到什么。
簪星又想问别的,但确实除了王妃和银子,赵昱根本什么都不缺!
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