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奕如何想,楚天舒并不太在乎。
不过既然对方的消息是有助于楚天舒了解宋国这个已经定好了的主战场的,那么听对方说话,便是很要紧的事情了。
到皇宫的路,秦奕满满当当说了一路。
临到皇宫,他却不进去了。
秦少爷进不去?
倒不是进不去。秦奕摇头,拿了一块儿令牌摇了摇:进去倒是可以进,可是我不太喜欢。
不喜欢皇宫?
对。秦奕直言:我母亲一直都跟我说,这个地方虽然是权力的中枢,可是也是一个泯灭自己的地方。
令堂……楚天舒忽地有些想笑。
这地方……没能进去的人想着进去,进去了的,又百般嫌弃。
到最后,无论是从中得了利的,还是从中吃了苦的,都是满腹怨言。
倒也真有意思。
与秦奕简单告别,楚天舒进入皇宫。
今日谢凝紫在陪着顾飞雪学画画。
小姑娘似乎又得了艺术家的病,想着要画出一些意境优美的东西。
但楚天舒看过去,她连线条都搞不明白。
于是只是坐下来。
刚坐下没一会儿,顾飞雪便烦躁得挠着头丢下了画笔:好难啊。
难就歇歇。谢凝紫柔声劝慰:没有多少人能够一下子就学会的。
你以前学了多久啊?
好几年吧。谢凝紫有些感怀:我爸从小教我的。
当时我还挺讨厌这个的,不过后来学会了,感觉也就好一些。
啧。顾飞雪闷声:我父皇就从来没有教过我这些。
他只说我以后当了皇帝应该怎么治理国家,怎么平衡党派、从贪官手里弄钱。
那你不是从小就被当成皇帝培养的?
那谁知道?顾飞雪咬牙:反正你也看到了,我不是皇帝。
当皇帝有当皇帝的难处。楚天舒跟着说道:顾小姐你现在能学自己感兴趣的东西,但是皇帝恐怕就只能学着了解朝堂里的那些人精,试着跟他们博弈。
哼。顾飞雪仰头:我也知道不当皇帝其实蛮好的。
说起来,明玉。顾飞雪忽然间喊道:去把备好的金票拿来。
是。贴身的女官应承。
随后她便用托盘,拿来了整整一托盘的金票。
这点钱。顾飞雪看着托盘里的金票,一向贪财的女孩儿脸上看不到任何的不舍:这点钱,你自己拿着去用。
既然说老东西已经分好了分成,料想你之后也不会缺钱。
但是我这里应该给你的,还是不能少你的。
不然的话你们俩以后结了婚都要怪我吝啬。
这是……
一万块。顾飞雪说道:这点钱,是拿去叫你收拾收拾你自己。
整天就那么两套衣服来回穿,不嫌臭。
三套。楚天舒笑笑:其实我始终觉得男孩子没必要搞那么多衣服。
之前凝紫想给我买的,我也就要了一套。
是这样吗?顾飞雪皱皱眉:你收了女孩子的礼物不知道回礼的吗?
外面买的这些东西不如自己动手做的东西更能表达心意。
吝啬。顾飞雪毫不留情发出嘲笑。
对了。楚天舒想了想,说道:顾小姐。
你刚才说,你了解朝廷里的派系……
了解。谈到这个,顾飞雪自傲起来:我若是皇帝,就绝对要比皇弟更加轻松,因为他之前没学过这些东西,父皇没教过他。
这样子。
你问这个,是做事的时候,被他们为难了?
我感觉可能是。
不过已经跟秦奕秦少爷打过招呼了。
秦奕?顾飞雪点头:为难你的是谁?
秋培元秋少官。
秋培元……秋培元……秋培元……顾飞雪念叨着这个名字,眉宇间显现出困惑:这个人,似乎是前年的大考第一。
大考第一?
对。顾飞雪点头: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这小子当时是被姓崔的老小子提上来的,没想到如今已经做了少官了啊……不过应该没有什么以后了。
为什么?楚天舒很识趣地问道。
因为他拜的座师前段时间死了,而且死的并不光彩。
崔……崔鹤?
就是这个老小子。顾飞雪嘲弄道:老小子活着的时候,人还挺有趣的,不过他们这一派跟老东西不合就是了。
这又是……
老东西所属的,是忡法学派,这个学派呢……这么说吧,就是朝廷西南地区的士人搞起来的一个小学派,核心理念是慎刑审法,度理渡情;宽政止戈,政归于民。
听起来还可以。谢凝紫想了想。
那也就是听起来。顾飞雪嗤笑:这群考试考出来的家伙能创造出无数你听都没听过的好听的词汇。
同一件事情,自己做,就用好词,别人做,就用坏词。
无论好词坏词,都是为了自己,都是自己可以抢钱,别人不能赚钱的。
这学派……略微有些复古啊。楚天舒摇摇头:感觉没什么前途的样子。
就是没有什么前途,不过当家的老小子人品是很不错的,所以风评一直也挺好。
现在老小子死了,那这个学派估计也就没多久了。
这么夸张?
学派嘛。顾飞雪嗤笑:主要经营的招牌就是个名声。
现在老小子死了,身后名声又肯定要很差,那学派跟着也就完蛋。
秋少官是这个学派的人?
是啊。顾飞雪摇晃着脚丫子:老小子人品好嘛,这种他个人培育出来的死忠还是不少的。
那这个学派跟……
跟我没什么关系。顾飞雪想了想:你应该是被老东西连累了。
这次上下都看着,老东西给你的条件其实确实也是不错的。
忡法学派跟老东西所在的疑古学派一直都是不对付的。
不过老东西一直得势,他们明面上不敢违背,但暗地里做点阳奉阴违的事情,还是比较容易。
这么说,秦少爷也帮不了我?
肯定是帮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