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歆看见校场上，有两个青年在比赛角抵，他们周围站着数十个人，都是身穿牛皮坎肩，布巾包头。

　　他们是何人？

　　假丞说道：这是年长些的公子们，在比赛角抵哩。

　　小吏点头道：是啊，他们在辟雍都已经三年了，再有一年就要离开了。

　　宋歆淡淡一笑，原来是高年级学生。不过看他们练习角抵，也让自己回忆起一些在卫家的往事来。那个时候为了尽快强健身体，他也学过角抵。

　　小吏说道：宋公子，不如也下场去玩玩？

　　我也可以去？宋歆有点意外。

　　那是自然，只要肯出一百钱就可以进场比试，说不定还能赢一笔小钱哩。小吏搓着手说道。

　　还是不必了，弄的一身灰尘，我还怎么去买酒啊。

　　说的是，他们每天都在这里练习，公子想玩可以随时来。假丞呵呵笑着说道。

　　宋歆笑着点点头，离开了军营。不消一个时辰就到了朱家镇上。来到一间酒铺前，店家笑着就迎了出来，宋歆和这人四目相对时，都不禁惊呼出声。

　　宋小哥！？

　　郑叔！？

　　你...真的是宋小哥？老板一口的并州话问道，眼睛里竟然还渗出了激动的泪水来。

　　你是郑叔？！眼前的酒铺老板，竟然是他在并州山中修炼时，常去的那个雁门寨里面，卖野味的郑屠户。

　　这么久未见，郑叔脸上被时间刻下了几道深深的刻痕，连他的两鬓也斑白了。

　　郑叔，你怎么会在这里？

　　郑屠户眼角挤出三道深深的皱纹，哈哈大笑，一口的并州话亲切说道：哎呀，我刚才见你走来，还不敢认你呢。

　　郑叔一边吩咐手下伙计赶紧上酒上菜，然后他拉着宋歆的手眉开眼笑地说道：小哥你的变化可真大呀，高了！壮了！我几乎都认不出了呢。

　　宋歆也顺滑地切换成并州口音道：郑叔，你的气色也不错。这间铺子是你开的？你怎么到了这里的？

　　郑屠户笑道：因为我的女儿嫁给了这镇上的朱老爷做妾。老爷心肠好，觉得我一人在并州孤苦伶仃的没人照看，就给我办了路引，半年前将我接过来。我这把老骨头，现在屠宰是干不动了，又不想白吃朱老爷的，就问他借了几个小钱，开了这家酒铺子，平日里常有诸位公子照应生意，日子过得也倒是舒心。

　　原来如此，妥娘都嫁人了啊。宋歆啧啧称奇，这世界倒真的小。郑屠户一辈子就这一个女儿，起名叫妥娘，希望她妥妥当当，不要犯错。当年妥娘还是个十几岁的小丫头，没想到现在都已经嫁做人妇。

　　哈哈，小丫头还经常念叨你呐。当年你给她的一袋子碎金，她现在都不让别人碰一下，说是就等你回来还给你。

　　郑叔，这话说的，那金子就当是我给妥娘的嫁妆了。宋歆早就把那袋金子给忘了个干净。

　　郑屠户听了，更是心里高兴：你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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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心吃，我已经派了伙计去通知妥娘了。她一定很高兴见到你。

　　正说话时，手下的伙计端着一大锅的煮肉出来，一时间肉香四溢，宋歆也有些饿了，也不顾什么体面形象，抓起就吃。

　　他拿起一块肉嚼了嚼，不禁眼睛一亮赞叹道：这味道，我真是很久很久都没吃到了。郑叔煮肉的手艺更好了。

　　小哥什么时候馋了，就来郑叔这，保你吃够！郑叔高兴地合不拢嘴。宋小哥，你为何来此啊？

　　哦，我是从辟雍过来的。

　　辟雍？郑屠户一愣，小哥你是跟随了哪家公子做了随从？

　　他这么说也是因为知道宋歆的身份，宋歆笑了笑道：我是曹冲公子的侍从。

　　郑叔满脸震惊，随即大喜，拍着宋歆的肩膀大声说道：我说吧，我就知道宋小哥将来一定不凡，你都做了曹公子的侍从了呀。真好真好！

　　店家，有肉吗？都给我拿出来！正说话时，门外传来一道张扬跋扈的声音，宋歆正聊得高兴，被这声音打扰，眉头就是一皱。

　　郑叔本来笑脸顿时僵住，他小声提醒道：宋小哥一会不要和他们说话，这是附近山中贼帅的手下。

　　贼帅？宋歆一怔，山贼怎么敢无所顾忌地来镇上。

　　接着十多个彪形大汉走进店铺，大咧咧一坐，敲着桌子喊道：喂，快把炖肉都给我端上来！

　　郑叔连忙过去招呼，这位大爷，您看能否稍等片刻？肉还在锅里炖着，马上就好。

　　谁知那个大汉却猛然一拍桌子，喝道：放屁！接着他一指其他正在吃饭的客人喝道：那他们为什么有，到我这偏偏没了？你是不是怕我不给钱？

　　郑叔连忙解释道：大爷，您这话说到哪去了。这肉呀，要炖的久了才更香。他悄悄在大汉耳边说道：他们吃的火候都不够，您来了，我岂能拿口味不好的充数呢？

　　大汉这才转怒为喜，拍拍郑叔的脸颊说道：嘿嘿，这才像话嘛，先给我们兄弟上点好酒来。

　　看见郑叔点头哈腰的样子，宋歆也判断出这伙强盗应该是经常来镇上的。不过他还是按照郑叔的吩咐没有说话，继续吃着自己锅中的肉。

　　这时候，大汉身旁一个瘦小个头男人看见了宋歆，见他穿着不像是寻常百姓，就趴在大汉耳边耳语几句。这大汉也转头看向宋歆，问道：喂！

　　宋歆皱眉一看，你在叫我？

　　看你面生，哪里来的？大汉手指敲着桌子，用审视的目光盯着宋歆。

　　郑叔战战兢兢地站在厨房门口，看见大汉突然对宋歆说话，急忙走过来陪着笑道：大爷，这是小人的远房亲戚，专门来看我的。

　　谁知大汉呸了一声，我问你了吗？他自己没有嘴巴？不会说话？

　　那个瘦小个子的山贼走到郑叔身前，抬手一个耳光骂道：快去给我们炖肉，少废话！

　　郑叔被打懵了，心中焦急却又不敢争辩，看看宋歆又看看大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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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他不动，小个子山贼拔出腰间短刀威胁道：老东西，你聋了吗？

　　宋歆看不下去了，起身走到郑叔身边轻声说道：郑叔，你先去后厨看着，我来和他们说。

　　将郑叔打发走了，宋歆一拱手对着众人道：几位有什么事，可以和我说，还请不要为难郑叔。

　　大汉斜着眼睛看了宋歆一眼道：你小子胆量不错。寻常人见了我都惧怕，你还敢过来和我说话？

　　宋歆道：我并不认识几位，谈不上害怕。

　　小个子强盗一脚踏在桌子上，指着宋歆鼻子喝道：我大哥问你从哪来的？你废话一堆，难道是觉得我们有耐心吗？！

　　宋歆呵呵一笑道：在下从辟雍过来。

　　辟雍！？山贼们一听，都皱起了眉头。他们在这附近打家劫舍，岂能不知道辟雍呢。

　　大汉点点头，你是公子？

　　宋歆摇摇头，在下是个侍从。

　　众人似乎都松了口气，其实这些人虽然叫山贼，其实大多数都是来自附近山区村落的普通百姓，这些人组成复杂，有汉民，也有鲜卑、氐族，匈奴、羯族、羌族的人混居。加上兵祸年月，百姓生机困难，就做些打家劫舍的勾当。

　　自从黄巾之乱后，也有些黄巾军残余散落各处，和这些人混在一起。也让原本的山贼战斗力增强了不少，官府一直很头痛这些人，却又无可奈何。小股山贼还好说，一旦汇聚成大股山贼，朝廷就只能招安他们。

　　哦，原来是士族的人啊。大汉点点头，不知是哪家的？

　　宋歆暗暗冷笑，这是要开始盘道了吗？

　　我是谁家的侍从，这就不是你该问的事了吧？宋歆淡淡一笑。

　　几个山贼显然有些意外，面面相觑地互相看了几眼，不愿意说？怕不是什么不入流的小家族，怕我们惦记了？大汉说完后，哈哈大笑。

　　突然他脸色变得狰狞，抓起桌上酒壶，朝着宋歆脸上扔了过去。

　　宋歆微微一偏头，酒壶从耳边飞过，砸在了身后的土墙上。混蛋小子，我问你话，你敢这般傲慢，找死吗！

　　对！我大哥问你，你只能照实回答！瘦小山贼马上跟着喝道。

　　郑叔听见情况不对，连忙吩咐店中一个小学徒跑去朱家报信。然后他笑着走出来，连忙劝道：大爷，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就吵起来了，肉马上就好了，几位...

　　啪！

　　一个耳光打在郑屠户脸上，接着大汉对着他肚子就是一脚，郑屠户被踢倒在地，老子让你说话了吗？好好去给我炖肉。否则，我就把你和这个小子一起下锅炖了。

　　宋歆将郑屠户扶起，帮他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说道：郑叔，这些人不知好歹，我帮你收拾了他们。

　　收拾？我们？哈哈哈哈！山贼们像是听了笑话，纷纷大笑起来。

　　这时候，外面走来一名山贼，到大汉耳边说道：大哥，朱家的人来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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