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言两语之间,刘勋就直接把一个拯救天下苍生为己任的帽子,扣在了梁明的头上。
梁明何其精明,又怎么会听不出来他话里有话?
若是此事真的那么容易解决,这人犯得着会让自己来分这杯羹吗?
像是这种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梁明压根就不愿意跟他们打交道。
刘司长,不是我不帮,只是如今你也瞧见了我实力有限,恐怕入了这斩鬼司,便没什么回头路了,大人,你与其哄我在这里浪费时间,倒不如去问问旁人。江晚姑娘就很是不错。
推拒,戒备,怀疑,审视。
梁明用觉人的态度表示自己不想趟这趟浑水。
可刘勋接下来的一句话,直接把起身的梁明定在了原地。
梁大师,我知道你心地善良,见不得他人受苦。你应当还不知道吧,按我朝律法勾结噬魂门者,九族尽灭。要是我记得不错,楚龙,是你的好兄弟?
刘勋问着,言语当中尽是威胁,他直接将梁明刚才放下的茶杯倒满,一手一个端起茶杯,将其中的一个递道了梁明的身前。
梁大师,这世间最寒心之事,莫过于子欲养而亲不在,若是那个死胖子知道自己的父亲可能死于你手,你觉得,他会作何感想?
梁明听闻此话,嗤笑出声。
看来刘大人早有准备,如此一来,我倒是却之不恭了。梁明灿笑,接过茶杯。
只是鄙人有个习惯,我向来独来独往惯了,生平最恨人胁迫。
说话间,梁明直接端起来那盏茶,当着刘勋面,便倒在了地上。
哗啦啦——
梁明!刘勋低喝道,独木难成林,你何苦为难自己?
独木是难成林。梁明打断了此人的话,眉宇间,神色淡然如初。可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求人,不如求己!
梁明很快转身,刘大人的好意,在下心领了。
他快步离开了现场,听着之前打探到的消息,朝着斩鬼司一路前行。
而灵宝袋内,目睹了全程的秦怜儿和桑桑也是义愤填膺。
大人,何必与他多费口舌?这姓刘的瞧着就不像是个好人,不如一刀把他杀了痛快!
桑桑最是见不得梁明受委屈,又联想到自己的身世,说话时,声音已经哽咽。
大人,若是因我们二人拖累了你,我们离开便是,那刘勋草菅人命,当初到我村子当中宣扬那所谓的复活之术的,便是他的贴身亲随!如若不是他,村里的那些姊妹哪儿会含恨九泉?
听到这话的梁明脚下一顿。
此言何意?
方才那马旁边不是站着一个人?那人就是之前去和老爷子说话的!打那之后,村里就隔三差五的死人!
桑桑回忆着自己儿时的一切,显然还没能从那恐惧的阴影当中抽离出来。
秦怜儿好一顿安慰,她才勉强平复心情。
眼看着斩鬼司的大门近在眼前,梁明心情复杂。
由于路上的耽搁,此时,日头已经西沉。
夕阳只是在他的身上留下了一道残影,那光亮稍纵即逝。
《扎职灵术》上,金芒闪动间,一行小字悄然浮现。
黄昏已至,黑白颠倒,昼夜轮回,本心如命,乾坤未定,鬼怪横行,贪痴嗔念,皆是惘然。
在这行小字出现的瞬间,梁明几乎下意识的抬头,望向天际。
太阳落山之时,月上柳梢之际。
莹白的月光透过云层,撒向大地。
那如钩般的下弦月,正在云层间忽隐忽现。
六月二十三。
这日子,有何不对?
梁明这边正想着一股阴风,从后背吹起,斩鬼司那在白日里桥上去辉煌壮阔的大门,在此刻看来,就如同一只张大了嘴巴等人入内的恶鬼一般。
想着自己今天在巷子里遭遇的一切,梁明总觉得自己好像是漏了什么。
到底是哪不对?
梁明本来计划,凭一己之力闯入斩鬼司,救出楚棕。
可临了了,他却心有不安。
他顶顶的站在门口,脚下的影子当中竟然浮现了一张人面。
那人面的眼睛,鼻子,嘴,五官俱全,正咧着嘴笑着。
仿佛下一秒,这影子便要从地上站起来。
秦怜儿顿觉不妙,连忙厉声提醒。
大人!小心!
秦怜儿的声音瞬间唤醒了梁明,他猛的一步朝前踏出,身后的影子被月光无限拉长。
那诡异的影子在这一刻,就如同长了獠牙的猛兽一般开始疯狂的挣扎,不消片刻就淹没在了墙边的阴影之中。
梁明哪儿见过这玩意?
从来到这里,所遭遇的一切就不断的在刷新着他的三观,他生怕自己脑袋里紧绷着的那根弦,不知何时就这么啪的一声断了。
可紧跟着,桑桑手持判官笔已然显形,她憋了一天的气,定要拿着东西好好发泄一场!
装神弄鬼!她低吼道,顺着的影子消失的方向急追而去。
梁明骤然开口,桑桑不可!
就在他开口的一瞬间,斩鬼司那个用来提醒有厉鬼现行的丧钟悄然而动。
铛铛铛——
有鬼!集合集合!
这天才刚黑,居然就有鬼露面?看来该着咱们斩鬼司论功领赏啊!兄弟们抄家伙!
斩鬼司里传出来的叫嚷让梁明一一个头两个大。
他转头便跑。
可这斩鬼司为了瞧上去气派,门口一大片都是空旷无物的广场,连个石墩子都没有,根本无处藏身。
纵然是使出吃奶的力气,梁明还是被那些人抓了个现行。
他拒绝刘勋的邀请在先,后来又有控鬼之嫌,当场就被这里头用出来的百十来人给摁在了地上。
当闭门思过的江晚得到消息时,桑桑的灵魂几乎已经成为了一道虚影,正虚弱无比的立在她的面前。
江姑娘,我知道你人美心善,你救救我家大人吧!我家大人帮了你那么多回,你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把他锁拿下狱呀。
斩鬼司的大门有阵法护持,非持有令牌者,一概不得入。
桑桑拼的形神俱灭,终于探查到了江晚的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