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驰没有回复陆小小的信息，只是算了一下，今年二十四的话，和他同岁，只是生日他还不好意思问。

　　他合计着有机会问一下，如果她怀疑，就说帮她看看时运。

　　门外，三四个年轻人从门口经过，打打闹闹的。

　　方驰抬眼看了下，是里面杨大伯家的小儿子，高中毕业没考上大学，整天和几个朋友沉迷网吧打游戏，要不就是找个都是大爷大妈的麻将档打麻将。

　　今天杨海也有二十岁了，还没有找工作的意思，杨大伯对他也没有办法，说多了，就几天不回家。

　　说少了，心里一想到小儿子整天无所事事玩游戏打麻将，血压就高。

　　几个小伙子走过香烛店往里面去了，周围邻居大多数都知道他什么德性，顶多看一眼，谁都不会多说一嘴。

　　方驰在店里盘完账，又给供应商打了个电话送点儿货来，门外就看到有人往另一头走，好像是出了什么事情。

　　他放下手里的东西，走出香烛店往里面看去。

　　果不其然，又是杨大伯家。

　　他家父子关系紧张，见面就吵架也是家常便饭。

　　这会儿，他家门口已经围了一些人，里面传来父子俩高声吵架的声音。

　　你给我滚出去！还知道回来啊！啊？整天不学好不三不四的，我让你不学好！杨大伯骂着，似乎还打起来了。

　　就看到杨海从门里狼狈地跑出来，还有他几个朋友。

　　他站在门口会骂道：你整天就知道骂我，我要你管？你怎么不早点儿死，死了大家都开心了！

　　哦呦，这孩子怎么这么说话啊！有人看不下去了。

　　杨海，你怎么跟你老子说话呢？王叔就住在他家隔壁，上去劝架去了。

　　滚你妈的，关你什么事？杨海也没看清楚是谁，张嘴就骂。

　　他几个朋友跟着起哄，管你屁事儿，滚！

　　王叔生气了，好歹隔壁住了这么多年，杨海也是看着长大的，一直见了他都挺客气的，王叔，王叔！地叫着，今天居然张嘴就骂。

　　看我今天不替你老子教训你！王叔回院子就把笤帚拿了出来，举起来就打。

　　对！给我打死这个混账！就当我没生养过他！杨大伯气得浑身发抖地从院子里出来。

　　杨海看清楚自己骂的是什么人后，身上就挨了一笤帚，也不敢还手，抱着脑袋就往外跑，哎呦！王叔，别打了！

　　那几个朋友也没捞到好处，挨了好几下子，跟着杨海往外跑。

　　杨海跑了几步，回头高声喊道：你以为我稀罕回这个家啊！等你死了我都不回来！

　　你个畜生！杨大伯气得血压飙升，人就往旁边倒了下去。

　　杨海见状，知道自己闯祸了，赶紧招呼朋友转头就跑。

　　方驰走到巷子中间，杨海差点儿撞上，又要开口骂人，发现是方驰，顿时就怂了，规规矩矩地站在他面前。

　　方哥！

　　怎么回事？快跑啊！他几个朋友不认识方驰，看到杨海停下了，还催他呢。

　　杨海见方驰没说话，就想要绕过他离开，方驰一伸手，薅住他的耳朵就拎了过来。

　　哎哎，哎哎！疼疼疼！杨海一阵痛呼。

　　他几个朋友一看，这还得了，立刻就要上去推方驰。

　　方驰一个冷眼扫过去，嗯？

　　别动手！别动手！杨海赶紧对着几个朋友摆手，哎哎，方哥！快放手，疼疼疼！耳朵要掉了！

　　方驰薅着他的耳朵没松手，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出息了啊！敢跟你老子顶嘴吵架，是不是真不打算回来了？

　　不是，不是！杨海用手小心地护着耳朵，龇牙咧嘴地说道：方哥，我错了！我错了！快放手啊！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再也不敢了？方驰好笑地问道，我看你不仅敢，还想翻天呢！

　　方哥，我错了，我真错了！杨海继续求饶。

　　他几个朋友都不明白杨海到底是怎么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认为杨海是被人薅住耳朵才被迫求饶的，立刻就围了上去。

　　你他妈的赶紧松开他听见没？其中一个手指着方驰，鼻孔朝前地说道。

　　方驰看都没看他一眼，一巴掌就扇了过去，嘴里还说道：你看看你都交的什么朋友？都敢在我面前撒野了！

　　那人冷不丁被方驰一巴掌扇得原地转了一圈，都懵了，又听见方驰的话，立刻就热血冲头，你他妈地敢打我？

　　黑子，别动手！别动手！杨海见状，赶紧拦着。

　　这条街上，是个人都知道，惹谁都不能惹方驰，不仅老的护着他，小的喜欢他，就连有些驴性的混混见了他，都要绕着走，他和他几个朋友要动手的话，都不够方驰塞牙缝的。

　　武力值秒杀，绝对是降维打击！

　　可他朋友也没吃过这么大的亏啊，一言不合就挨了一巴掌，理智早飞得不知去向。

　　你他妈的……叫黑子的骂着就一拳挥了上来。

　　方驰抬起腿，一脚就踹了过去，直接把人踹得撞到了对面炒货店的摊子上去了。

　　炒货店大哥二话不说，早就看明白了，方驰是想教训杨海，拿起苍蝇拍就是一顿拍。

　　往哪儿撞呢？往哪儿撞呢？

　　那人挨了几下子，赶紧退出来，指着炒货大哥就要骂，身后就又被踹了一脚，同时听到方驰说道：那边儿去！

　　嘭的一声，他直接撞在了香烛店和道观之间的墙上，然后滑到了地上，翻滚着爬不起来了。

　　另外三个人看见方驰一个人就收拾了两个人，顿时生出一股惧意，身体都站直了，贴着墙根儿慢慢往外挪。

　　方驰一扭头，他们几个大惊失色，你推我我推你的撒腿就跑。

　　杨海手举起来，又无力地放下了，跑了就跑了吧，留下也没用。

　　方哥！杨海讨好地笑着。

　　方驰看了眼地上那个，晃着头爬坐起来，然后就看到方驰冷冰冰地看着他，就什么都不顾了，连滚带爬地也跑了。

　　方驰拎着杨海的耳朵刚要让他回去给杨大伯道歉，就听见巷子口救护车响，回头一看，脸色就变了。

　　杨海，你就祈祷你爸没事儿吧，要是他有个三长两短，看我不把你腿掰断！方驰说完后，就松开了手，往里面跑去。

　　杨大伯家门口，一堆人围着不停地叫着杨大伯。

　　可杨大伯靠在王叔身上，脸色通红。

　　杨大伯！方驰推开人群挤了进去。

　　王叔焦急地说道：方驰，你杨大伯被杨海那小兔崽子气得犯病了！

　　方驰让人让开点儿，是不是有人叫救护车了？

　　是是，我打的！刘大哥说道。

　　来！方驰蹲下，大家散开点儿！

　　方驰把杨大伯放在地上，用手扒开眼睛看了一眼，一抬头就看到脸色惨白不知所措的杨海。

　　杨海，还愣着干什么，去把救护车的人领过来！方驰吼道。

　　哦，哦！杨海这才反应过来，转头往外跑，没跑几步就看到救护人员抬着担架进来了，这边，这边！杨海赶紧喊道。

　　方驰等他们跑过来，一起动手把杨大伯放在担架上，跟着往救护车跑，说道：杨大伯有高血压，刚才和他儿子吵了几句就这样了！

　　杨海紧抿着嘴，跟在旁边跑着。

　　医生说道：先上救护车，家属呢？

　　我在！杨海赶紧答应了一声。

　　医生看了他一眼，说道：跟着去医院！叫家里其他人准备一些随身用品，带钱去医院。

　　哦！杨海下意识答道。

　　方驰跟着上了救护车，我跟着去，杨海，你去找你大哥，要快知道吗？

　　哦！杨海又是下意识答应了一声，他已经慌了，脑子里一片空白。

　　快去！方驰有高声说了一句。

　　哦哦，对，我去找我大哥！杨海撒腿就跑。

　　方驰简直无语了，对着他喊道：打电话！

　　上了救护车，医生立刻开始急救，各种心脏、血压检测仪戴上了，救护车一路叫着，往医院开去。

　　杨海给他大哥打完电话，回到家里，找了一个双肩背包往里面装杨大伯的贴身衣物，又去了卫生间拿了毛巾，牙刷、牙膏，又返回屋子里，拿了塑料袋撞上拖鞋，忽然眼泪就下来了。

　　他用胳膊抹了一把，把包拉链拉上，背上就出了门。

　　街坊邻居都看着他，没有人安慰他，也没有人说什么，就那么看着他。

　　杨海眼睛越来越模糊，最后，实在是忍不住了，眼泪哗啦就流下来了，他闷着头，拔腿就跑，到了路口拦了出租车，上去往医院去了。

　　医院里，方驰拿着各种单据交完钱又回来，在急救室门口等着。

　　没一会儿，杨大伯家老大就来了，他跑得满头是汗，看到方驰后，一把抓住他的手，方驰，我爸呢？

　　还在里面。方驰看了眼急救室的门说道。

　　杨大哥往那边走了两步，又回来，焦躁不安，然后停下来问道：方驰，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杨海气的？

　　方驰沉默了一瞬，说道：还是等杨大伯好了，自己问他吧！

　　杨大哥听到这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一抬眼，就看到杨海背着包跑来了，上去就给了他一耳光。

　　哥……杨海捂着脸，紧挨着墙，不敢动了。

　　我告诉你，要是爸有个三长两短的，看我不打死你！杨大哥抓着杨海的胳膊来回晃着，喷火的眼神儿让杨海瑟缩了一下。

　　杨大哥！方驰赶紧过去把人拉开，消消火，教训杨海也要等杨大伯没事儿了再说。

　　杨大哥又瞪了杨海一眼，往旁边走廊窗口走去。

　　方驰回头跟杨海说道：去买两瓶水去！

　　杨海答应了一声，低头走了。

　　方驰走到杨大哥旁边，隔着窗子看着外面，说道：放心吧，杨大伯这次有惊无险，不会有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