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珊呆住了。

　　一时间表情几乎不能控制。

　　什么意思？本人签字不应该由我签么？凭什么她签？

　　您不是苏灵小姐啊？男人很不友好地打量她，刚刚见她这么兴奋，还以为她就是苏灵呢！

　　他想着，正色解释：这衣服大概是二十天前，厉爷找江老定制的。

　　由于当时是匿名购买，我们只知道收货人是苏灵，所以只能由她本人签字。

　　言外之意，便是这衣服一开始就是厉天爵给苏灵买的！

　　苏珊脸上的表情硬得像根老冰棍儿，胸膛憋得不行！

　　林佳的脸也红得宛若猴屁股，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打脸感。

　　苏灵冷笑一声，轻蔑地摇头，上前接过订单，龙飞凤舞地签上自己的大名。

　　两名男人离开了，房间一时安静下来。

　　整栋房子都被尴尬、不堪所充斥。

　　不是不愿意捡别人剩下的？苏灵清冷地笑笑，很可惜，衣服是二手的，连你心爱的厉天爵，也是二手的。

　　撂下这话，苏灵开门就走，房门合上的前一秒，她听见了苏珊的嘶吼！

　　苏灵，你有什么可得意的？我就算死，也不会穿你这些破衣服！扔出去！全都给我扔出去！

　　世界忽然安静下来，只有秋风在耳边吹来吹去。

　　像是结束了一场恶战，苏灵感觉自己身心俱疲。

　　她站在街边打车，刚好收到江老发来的微信：【小丫头，今晚我过生日，你现在有时间吗？我想请你来家里帮忙。】

　　苏灵当然不会拒绝，最主要的是她不愿回公司看厉天爵那张臭脸！

　　秒回：【好。您把地址发给我。】

　　收到地址，苏灵先去商场买礼物，随后才打车往江老家里走。

　　行至中途，苏灵接到金刚打来的电话。

　　他着急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苏灵，你怎么还没回来？

　　苏灵愣了下。

　　金刚向来不会关心自己的行程，今天倒是第一次。

　　我下午不回去了，有点事。想了想，又顺便请假，你帮我跟钱丽说一声，我可以调休。

　　......

　　金特助？这人怎么不说话了。

　　厉氏给你高昂的工资，就是让你三天两头休假的？

　　苏灵怀疑自己产生错觉。

　　怎么是厉天爵的声音？

　　扣我工资好了，反正我下个月就离职了。贝齿咬住下唇，苏灵脱口而出，我一会儿要产检，没空回去。

　　曾经的爱人，永远都知道哪句话是对方的逆鳞。

　　果然，世界瞬间安静下来。

　　须臾，再度响起苏灵无情的声音：没事我就挂了。

　　你是不是故意的？

　　厉天爵的嗓音相当隐忍，听得苏灵心跳失衡。

　　不知为何，所有怨气瞬间通通涌了上来。

　　到底谁是故意的？那些衣服明明可以退掉，你却偏偏让我回庄园签字！什么意思？

　　是生怕我不知道你跟苏珊多恩爱，我离开没有三天就让她住了进去？厉天爵，和平分手不好么？搞这些小动作有意思吗？

　　我知道你爱她，也看到了你对她的付出！你成功让我产生了后悔情绪，可以了吗？

　　厉天爵的手指缓缓收紧，气息沉重，还在忍耐。

　　不成想苏灵继续补充：这不就是你想听到的话？若是没听够，我明天去办公室再说一遍，但我现在很忙！

　　苏灵像个小泡椒似的，语气很冲地说完这些话。

　　然后很有魄力地挂断电话，还关了机。

　　在车上缓了半天，苏灵的脑袋都还是胀的。

　　姑娘，这种男人要不得！太幼稚！都跟别的女人同居了，还故意让你过去看一眼，他根本就没放下你！

　　司机是个老大爷，通过后视镜看苏灵，打开了话匣子。

　　苏灵回神喘了两口气，惨淡地笑笑：师傅，您还是不了解他。

　　厉天爵说一不二，说离婚就离婚，说放下就放下，比诛心，苏灵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老大爷却摆摆手：男人最了解男人！我比你懂多了！等着吧，他总有追妻火葬场的一天！那时候你可千万别回头！

　　像你这样漂亮的小姑娘，就应该找那种恨不得将你捧在手心，为你摘星捧月的男人！

　　苏灵礼貌地挤挤唇角，不知该说些什么。

　　为她摘星捧月？当初的厉天爵又何尝不是？

　　只可惜这样的日子，怕是再也回不去了。

　　安亚予说得对。

　　她应该往前看。

　　......

　　江老的宅子位于帝都市中心的四合院。

　　青砖绿瓦，蝉鸣桑林。

　　既有中式的复古感，也有巴洛克风格的家具，真真将中西合璧发挥到了极致。

　　被雕刻着双龙戏珠的壁影后是一处池塘，看着挺深，苏灵没敢靠近。

　　彼时，江老正在卧室给孙女打电话。

　　惠子，今晚我过生的事你知道了吗？前几天爷爷在外地，接我资助的孤儿来帝都玩几天，没有赶上你的认亲仪式。爷爷今晚给你道歉，还给你包个大红包！

　　没有的爷爷，您不需要跟我道歉。而且今天是您生日，哪有寿星给我包红包的？我还要送您生日礼物呢！

　　江老笑得合不拢嘴：惠子真是孝顺！爷爷不需要生日礼物，你把锦囊带过来就好了。

　　那边的女人忽然不做声了，好半晌才嗫嚅着：您要锦囊做什么？那都是我小时候的东西了。

　　你拿过来嘛，爷爷有用的！

　　......好，那我找找看。

　　祖孙两正聊着，忽然有个小孩子跑进来：江爷爷，有个漂亮姐姐进来了！

　　应该是苏灵到了。

　　江老赶紧跟孙女打了声招呼，挂了电话，来到客厅叫上跟安亚予一起，出去迎接苏灵。

　　彼时的她捧着一个巨大纸箱，看着极沉，安亚予贴心地顺手接过去。

　　你带了什么东西过来？好沉！

　　苏灵含笑盯着江老：缝纫机，送给江老的礼物。

　　江老扶额，脸上却是止不住的喜悦：我一个做裁缝的，还缺缝纫机呀？瞎花钱！

　　我看您作坊的缝纫机都旧了，也不肯换。

　　三人说笑着，走进正堂。

　　几个小孩子趴在沙发上吹气球，每个人的腮帮都鼓鼓的，可爱得像河豚一样。

　　不过这么大的房子，除了一名给她开门的女管家，竟然没有看见一名仆人，也不见子女。

　　估计是还没回来。

　　苏灵找了个打气筒打气球，有一搭没一搭地问着：江老的夫人呢？怎么不见她出来？

　　安亚予的音量很低：江老没有夫人，他妻子三十多岁就去世了。

　　苏灵很诧异地看着他：江老也没有再找？

　　安亚予将手中的气球冲起来，系了个结，又扔到地上。

　　没有。不过江老之前跟我说过，他有爱而不得的女人，是他家里的仆人。

　　但碍于身份悬殊，那仆人一直表现很排斥，江老也不敢告诉她。

　　苏灵的八卦之心熊熊燃烧：不是吧！江老看着挺强势，追女人竟这么胆小？有后续吗？

　　安亚予眯起的眼睛停留在苏灵粉嫩的脸上：后续就是，有一天他实在憋不住，就缝了个锦囊送给仆人。写了张纸条塞进去，上面都是表白的话语。

　　藏锦囊里了？这么隐蔽，人家能发现么？

　　不知道有没有被发现，总之那锦囊刚送出去，仆人就直接消失了，再也没有出现过。

　　苏灵发出可爱的笑，没想到这般恣意的老顽童，在爱情里也有马失前蹄的一天。

　　不过，老一辈是不是都钟爱锦囊？

　　比如说奶奶，从自己出生起，就缝了个锦囊送给她，而苏灵也一直放在随身携带的帆布包里。

　　正想着，管家带着一群宾客从池塘边往里走，张罗着喊：江老，您孙女来了！

　　苏灵好奇地往外看，冷不丁的，瞬间觉得脑袋发晕。

　　江老的孙女，竟然是苏珊？

　　而苏珊的身旁，站着不辨喜怒的厉天爵。

　　苏灵几乎回不过神。

　　一个姓江，一个姓西门，怎么会是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