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见到何皇后,虽然只是隔了短短几个时辰,但林山却感觉她憔悴了许多,一堆眸子,再也看不到半点儿媚意,清冷的脸颊上,带着深深的疲倦和悲伤,她拉着一个孩童,肩头,好像承受着千钧重担。
走过林山的时候,她好像没看到一样,就那样越了过去,对董太后微微施了一礼,然后坐到了次席的位置。
林将军这是要自立为皇了么?
坐在主位上的那为老妇淡淡的撇着林山,眼中满是不屑:
老身不是怕死之辈,若将军以为,威逼胁迫,便可让老身下旨,那将军恐怕是打错了算盘!
何皇后俏脸发白:你要篡位?
林山自从来到这里之后,便一言不发,那坐在主位上的老太太便是董太后,两人大眼瞪小眼,谁都没开过口。
也不知为何,这何皇后来了之后,董太后便直接发难。
难道真以为自己好欺负?
林山舔了舔嘴唇:
这位老人家是?
哼!
董太后大怒:不是你将本宫请过来的么?
您是董太后?
林山明知故问,董太后脸色难看,若在平时,有人敢这么和自己说话,早就拖出去乱棍打死了。
可现在她却没办法发作,只能够强忍着怒火:
是有如何?
下官骠骑将军林山,见过董太后,何皇后!
林山施了一礼,很是恭敬的说道:
这次请二位来有两件事,第一,中常侍张让勾结禁卫军统领陈勇作乱,谋害大将军何进,太傅袁逢。
林山顿了顿,给两人一些消化的时间,这才淡淡的说道:
意图谋反,惑乱天下,微臣来迟,只能够将罪魁祸首正法,未来得及,救下大将军与袁太傅。
何皇后浑身一软,她当然听说了自己哥哥死亡的消息。
可没看到尸体之前,她还是不愿意相信。
但林山既然这么说了,恐怕……是不会错的。
而董太后更是老脸发青,十常侍是她的依靠,没了这些人,她拿什么为自己的孙子争夺皇位?
老身怎么听说……
董太后的声音明显轻了许多,不再像是方才那般咄咄逼人:
袁家已经撤离了洛都?
董太后消息还是蛮灵通的嘛,太尉走了,太傅留下来了。
林山仿佛在诉说着和自己不相干的事儿:
留下来的人,都死了。
那你为什么活着?
董太后嘶声喊叫,林山脸颊一沉:董太后希望微臣去死?
你……你要干什么?
林山上前了一步,眯缝着眼睛:
太后希望一个功臣去死?
董太后有些激动:他们都是被你害死的!
林山的眼神中泛起了一丝杀机:董太后,祸从口出,若这些人都是林某所杀,那么……我还留着你做什么?
董太后浑身一软,直接瘫坐在地上,她一旁的孙子刘协大哭出声,指着林山直骂:
坏人,你是坏人!
刘协的年纪还很小,林山却很认真的看了他一会儿,不自觉的摇了摇头。
这么点儿的孩子,怎么可能掌控权柄?
无疑,就是个悲剧。
董太后还有异议吗?
老身敢有吗?
林山呵呵一笑,他知道,从今日起,自己的名声恐怕就不那么好了。
但无所谓,这是胜利者必然要承受的代价。
解释毫无意义,反而,会显得心虚。
何皇后呢?
林将军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何皇后显得特别疲惫,声音中,带着浓浓的倦意。
那好,我来说第二件事。
林山淡淡的看向两人:如今,洛阳混乱,群龙无首,当有帝王君临,以证朝纲,以安民心!
呵。
董太后还是没忍住,讥讽出声:你是想要站出来吧?
林山根本没搭理她,这老东西跟吃了枪药似的,特么好坏不知。
二位皇子尚且年幼,谁可堪当大任,当由两位尊上抉择,微臣,不敢多言!
什么?
董太后震惊的又坐了起来,她不可思议的看着林山,这货难道不是想要自己篡权,登基为帝?
何皇后比她见识更广一些,大概能猜测出来,林山不是不愿,而是不敢,也做不到。
林将军此言当真?
董太后的声音竟然又变得亲切了起来,林山心中冷笑,表面上却一副很平淡的样子:
这种大事,林某会欺骗你们?有必要欺骗你们?
董太后一想也是,林山能够出现在这里,恐怕已经掌控了大半个洛阳城。
这当然是她高估了林山的能耐。
别说洛阳了,他连宫门能守住多久都很难讲。
但现在,里面的消息传不出去,外面的消息传不进来。
还不是他想怎么讲就怎么讲。
坏人!
皇子刘协还在喝骂,吓得董太后一个哆嗦,连忙捂住了他的嘴巴:
协儿自幼好学,不似其他皇子,有乃父之风,乃皇位当之无愧之选!
林山嘴角抽搐,乃父之风?
就汉灵帝那风范还能有好?
董太后顿了顿:若林将军也认为稳妥的话……
等等。
何皇后疲惫的开口了:辨儿才是长子,先帝在时,也曾多次明里暗示,他才是储君的人选,林将军,长幼有序,此乃古制啊!
林山心中也更认可刘辩。
要知道,刘辩是长子。
也是天下人心中要继承皇位的人选。
若是他强行提拔刘协上位,将来必会遭人唾弃。
不过到了这个时候,他也不太害怕这些人了,所以,他目光闪了闪:
这皇帝,可不是那么好当的。
一老一少两女脸色都是沉了下来。
汉灵帝亡故,军队无主,百官之首袁家又离开了洛阳,帝王年幼……孤儿寡母,想想都可怕。
但这位置,太过让人动心了。
九五至尊啊。
谁人可以无视?
林将军若愿意辅佐幼孙……
董太后咬了咬牙:老身愿意,立林将军为大将军位,兼辅政大臣,陛下成年之前,一切国务,都交由……将军掌管!
林山一震,这价码还真是高。
大将军位极人臣,而辅政大臣那更是一定程度上可以凌驾于君王的存在……
只要一点头,今日之后,他便是这世间最有权势的存在,没有之一……
何皇后暗骂董太后无耻,她是没权利册封辅政大臣的,这也是董太后唯一比她多的权限,她咬了咬牙:
若骠骑将军能辅佐小儿,我可替小儿为将军正名大将军位,册……辅政王!
你有什么权利册封辅政大臣?
董太后大怒:你敢篡权?
我何时要册封辅政大臣了?我册封的是王爵,只不过其中带着辅政二字。
你……
两个女人争吵的林山有些心烦,他皱着眉头,一幅衣袖:够了!
什么辅政大臣,大将军王。
这特么都是空中楼阁。
他相信,自己要是敢点头,最多能快活两三天,之后下场恐怕比十常侍还要惨。
他是这天下最没有根基的人,连诸侯都算不上,若不是现在洛阳空虚,群龙无首,怎么可能容他如此霸道?
一旦他表现出野心,那么……下一瞬,他便会激起所有还在洛阳的人的反抗意志。
那时候,他想死都难啊。
这些对我都没意义,快些决定吧。
实际上,若不是有系统任务,他连谁当皇帝都懒得管。
这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反正很快,天下还是要重新洗牌的。
林将军,求你念在一面之情,给我家辨儿……一条生路!
何皇后突然跪了下来,她泪流满面,磕头如蒜,那决然的目光,竟有种随时都会赴死的意思。
你这是做什么?
林山眉头一皱:何皇后快起来!
他犹豫了一下:何皇后,随我去一旁说两句?
好。
别和那个贱人……
董太后话没说完,便见林山冷漠的目光望了过来:闭嘴!
你……
带着何皇后走到一旁,林山的脸颊缓和了许多:
何皇后,你应该是明白人,这皇位凶险异常,何苦争夺?
林山觉得,自己把人家差不多看光了,至少得给她提个醒,而且,毕竟他有过一个承诺,也不愿意看着这女人就这样赴死。
我又何尝不知?
何皇后面容哀婉:可若是不争,现在就死,争了,或可有一线生机。
嗯?
林山终于明白了什么,他看向董太后,眉头紧锁:
帮人帮到底,我可帮你……杀了她!
至于皇子协,找个人家,收养了也好,或者你自己解决也罢。
毕竟是先帝的骨肉。
可出乎林山意料的是,何皇后竟然摇了摇头:
我下不去手,先帝在时,对我还算不错,我何家,也因为先帝,才脱离了贱户……让我杀他母亲,弑其骨血……我还做不到。
林山脸色不变,心中却松了口气。
这女人若真的同意他的建议,他也真的会去宰了董太后。
这没什么好遮掩的。
但同样,也算是完成了他对此女的承诺,从此,两不相欠。
希望你不会后悔。
林山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便高声说了一句:
下官以为,辩殿下人品贵重,为皇子之首,民心所向,众望所归,太后……以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