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起普通人,修行者很容易赚取钱财,如果只是用来过日子,足够荣华富贵一生;但是,相比起修行所必要的花销,单是宝器这一项,就是一个天文数字。
所以,修行者对钱财会更加执着。
而唐桑花又是其中一个穷怕了的修行者,简直视钱如命,她真的有一种抢钱逃跑的冲动。
这可是一千万呐,输了就什么也没啦!她低声哀求,留一点,留一点……
燕离不为所动,这一回亲自动手,将所有金票押在了大上面;微微扬起的嘴角,似乎已经预告了输赢。
实际上全压不止一千万,而是一千一百万,这一回如果赢了,万全才就要赔付一亿一千万两白银,大富赌坊必将元气大伤,甚至沦为小赌坊也是有可能的。
万全才心中很清楚,这一局绝不能再故意输了,否则大老板一定会把他的皮给剥了。
一百一十张万两面额的金票,在台面上,堆得很高,而且暗蕴金光,像一块大的离谱的金砖。
好,买定离手!万全才心中暗笑,这头肥羊真是什么也不懂啊,骰|宝是台主先摇再下注的,只不过为了让他能赢,才故意后摇,而对方到现在都没有反应,说明连规矩都不懂,就学人家赌钱。
这么一头肥羊送上门来,不宰干净,哪对得起大老板的栽培。
李阳啊李阳,你就等着接收一个乞丐吧。
心中无限畅想,摇骰子的手却依然稳如磐石,他可不会犯下这种低级错误。
然而就在这时,楼道口传来骚动。
万全才眉头一皱:发生什么事了?
一个打手小跑过来:有两个自称是唐公子的护卫的人,硬要闯进来。
是我的人,放行吧。燕离懒洋洋道。
是!打手当即跑回去。
万全才心中老大不悦,道:唐公子莫非还怕万某使什么下作手段么?大富赌坊向来声誉卓著,绝不会发生你担忧的事。
你在说什么蠢话?
这,不是吗?万全才一怔。
这时马关山和连海长今抬着一口大箱子走过来,放到赌台边上:公子,按您的吩咐,附近钱庄都取尽了。
钱庄取尽了?
这是什么意思?
万全才目光炽热地盯着那口箱子。
嗯。燕离淡淡应了一声,随手将箱子打了开来。
万全才的眼睛立刻直了,只见箱子里竟然是一摞摞摆放整齐的金票,每张都是万两的数额,是连海钱庄发行的最高面额的金票,相当于十万两白银。
金票几乎堆满了箱子,粗略估计是台面上的十数倍,也就是十数亿白银。
这个人,这个人……来真的?
一个无比美妙的前景,铺设在万全才的眼前。
干了这一票,下半辈子什么事也不用做了,翘着二郎腿也不怕饿死。
万全才心情激荡之下,手中骰蛊险些脱手而出,连忙收束心情,紧紧抓住骰蛊。
这一冷静下来,他的脑子又活络开来:倘若赢了这一局,也不过是把输的赢回来而已,一千万不算什么……不不不,即便加上之前赏的五十万,他实际上也不过才七十万而已,就算输掉赢来的一千万,他手上就有十亿,这一千万对他来说太少太少了,根本不会放在心上。
而且,他的目光灼灼,一千万一千万的赢,实在太慢了。
再输一次!
他心里清楚,这很冒险。但在这行摸滚打爬那么多年,他非常了解赌徒的心理;若是下一局,对方输掉赢来的一亿一千万,必然会不平衡,以其蛮横的脾性,必然会加注,到时再一口气赢回来,连带箱子里的,一文钱也不给李阳留!
想到这里,他几乎预见了大源赌坊的人集体暴跳如雷的情景,忍不住微微一笑。
骰蛊砰的按在台上:开啦!四五六大,恭喜唐公子,这一局您又赢了。
唐桑花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打手打开赌坊的金库,取了一千一百张金票出来,摞在台面上。
下一局呢?万全才微笑着将金票推给燕离,还是全押么?
唐桑花猛地站起来,咬牙切齿地说:你再赌我就死给你看!
本公子突然想起来一些事,明天再来光顾。
然后,在万全才和一众打手目瞪口呆之下,施施然地走了,带上了所有的金票。
明,明天?万全才有些反应不过来,等到他意识到上当时,脸色瞬间铁青,歇斯底里地怒吼道,拦住他们!
如果我是你,就绝不会这么做。
就在这时,梁上跳下来一条大汉,披着黑色的大氅,威严冷酷到了极点。
裁决司的装束,你,你是谁?万全才大吃一惊。
本官朱厚,你应该不会没听过。大汉说。
同,同知大人!万全才脸色顿时惨白,因为他知道,输出去的钱不可能追回来了。
他完了。
……
李阳还不知道大富赌坊发生的事,在前面带路。
这肯定是你设计的对不对?车厢里,唐桑花强忍着咬人的冲动,你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你这个混蛋!
你不是自诩对人心的变化很敏感么?燕离嘲笑道。
那是在了解对方的情况下,我又不认识他!唐桑花强自辩解。
沈流云其实也很好奇,道:快说,不要卖关子。
燕离耸了耸肩:在我说明之前,先问你们一个问题:知道是什么赌徒吗?
不就是嗜赌又总输钱的人吗?唐桑花道。
精辟。燕离微微一笑,爱赌,又总是输,是因为缺少自律的能力,即无法约束自己的占有欲。在输钱时,无法自控地想要赢回来;而赢钱时,却又想赢取更多,以此满足占有欲。万全才浸淫此道多年,却从我身上看不到赌徒的影子,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要让我成为赌徒。
那为什么要花五十万?沈流云道。
这五十万其实是个陷阱。燕离道,我给了万全才一个能够触摸的幻想,即我是不在乎钱、只求一时痛快的人,这样的人只需要稍加引导,就能成为赌徒;而且,我还给了他一个心理预期,让他觉得,一定能从我身上得到丰厚的利益。
即使如此,沈流云蹙眉道,第三局的时候,那个白痴应该不可能再故意相让了吧,可为什么会是这个结果?
它的功劳。燕离拍了拍那口装满金票的箱子。
啊,我都忘记问了,你哪来那么多钱?唐桑花大声叫道。
玥儿,打开。燕离一笑。
遵命,公子。
装扮成小男孩的玥儿嘻嘻一笑,打开箱子,将表面的第一张金票掀起,露出底下的书皮。
唐桑花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我让这个箱子在那个时机出现,加深了万全才的心理预期。燕离笑道,让他以为我是‘有备而来’,他不断地高估我,认为一千万对我而言不算什么,于是做出了那样的决定。
哼!沈流云不屑地说,白痴就是白痴,这么轻易就上了你的当。
……
大源赌坊的构筑大致与大富赌坊相同,唯一不同的地方是,二楼的庄家台主都是衣着暴露的娇俏女子,笑意吟吟,慢声细语,不时眼波流转,春意盎然。
李阳将燕离引到一个美人台主旁边,然后向她耳语了几句,她的美眸透出惊讶,过了会儿软声细语道:原来阁下便是唐离公子。唐公子初来乍到,想必不知兰香这里的规矩。
台主是个不折不扣的美人,穿着一件十分大胆的襦裙,露出细弱的双肩以及一大片耀得人眩晕的雪白,丰满比之唐桑花也不遑多让,而且更有一种成熟的风情。
美人叫做兰香?燕离色眯眯地盯着她,不知兰香美人有什么规矩,不妨说出来,本公子最喜欢听美人的话,美人的规矩,本公子当然会遵守的。
哎呀,只怕兰香比不上这位夫人。兰香吃吃地笑着说。
她指的是唐桑花。
虽然经过易容,看不出原本的模样,但唐桑花的天生丽质却无法掩盖,而且身段一流,看也看得出是这位纨绔公子的禁脔。
燕离肆无忌惮地搂着唐桑花:你看她整天板着脸,再漂亮也大打折扣啦,哪有兰香你温柔体贴啊。
得了便宜还卖乖!
唐桑花气坏了,狠狠拧着他腰上软|肉,脸色不善地说:你这狐媚子,还不快说你的臭规矩,再敢勾引我的男人,看我怎么教训你。
哦?我怎么听说妹妹还只是一个侍妾。兰香妩媚地说,这里恐怕没有妹妹说话的地方吧,万一日后姐姐我成了你的主母,可是会狠狠报复的哦。
那你就试试。唐桑花狭长的美眸透射着怨毒,完美的把一个妒妇给演绎出来。
兰香美人的言语,可真教人动心。燕离色眯眯地盯着她的要害部位,不过本公子今天是来赌钱的,兰香美人先说说规矩。
兰香美人,怎么这头肥羊一来,就吸引了你全部注意,难道一个只会输钱的蠢货,比得上英俊潇洒风流的我们?
除燕离外的三个赌客顿时不痛快了。
劳三位公子久候了。
兰香对燕离道:也谈不上规矩,就是下注不得少于五千两,上不封顶;另外附加一个玩法。
什么玩法?
不分庄闲。
什么意思?
这一下子,另三个赌客也是一头雾水。
四位公子可以下注,兰香也能下注,赔率与四位公子一样。
另三个还有些茫然,燕离却反应过来了。即赌客既是闲家,也是庄家,做闲家自然是跟作为庄家的兰香买,而作为庄家,就是本来作为庄家的兰香变成闲家来买,赔率一样,也就是说,燕离赢兰香赔十倍,兰香赢燕离同样是十倍。
这根本不公平!唐桑花哼哼道,骰蛊在你手中,是大是小,都不经公子手,你赢的几率那么大,当我们都是傻子吗?
说完,她转向燕离,娇声道:公子,她明显是在耍弄您,咱们还是走吧,去下一家,反正又不是只有这里一家赌坊。
这个有趣,燕离微微地笑了起来,这个很有趣,不过就像她说的一样,兰香美人怎么保证公平?
兰香媚眼如丝地勾引他:兰香说的话就是保证,唐公子不相信兰香么?
美人的话,本公子都不会怀疑。燕离笑眯眯地说,既然如此,那就按兰香美人的规矩来玩,不过本公子有一个条件。
您说。
倘若本公子赢了,兰香美人陪我喝个小酒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