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这样……
在听了我的话之后,善心小姐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毕竟不是天子脚下……遭难之事……也是没办法的……唉……可怜啊……
这善心小姐好像还挺相信皇帝的,这样看来,她果然不是元兴人。
不知她是搬家到这里,还是来元兴玩的。我倒是希望她能搬到这里,因为有善心的富人越多,穷人的日子就越好过。
我见善心小姐不像再有话要问我的样子,就朝着彪形大汉点了下头,然后快步离开了。经历了这件事,我的心情稍稍好了一些,不过依旧不太舒坦。
绕远路走回家,快到家的时候,天空飘起了小雪。到家的时候,雪已经有些大了,若是今晚雪不停,明天或是后天,团里就会下达清雪任务。
当然了,这不是义务清雪,是第七军团从市政衙门那边包的工程。一般来说,都是清公路的雪,按里程计费,如果雪不太大,一里路一般是五十块钱。算上走路往返,一个连一天大概能清十里路,一个团一天就是六十里。
一般来说,只要出动五六个团,一天之内就能把元兴境内的官道清理干净。至于元兴境外的官道,那不归市政衙门管。市政衙门不管,我们也不管。
城里的雪不用我们清,那都是有摊派的,规定时间内清不完雪,轻则罚款,重则下监——其实下监和罚款没啥区别,进了局子还不是得花钱捞吗?
我打开家门,刚好听见老农缠着爹问事情,问的就是毕锦悄悄和爹、娘、奶奶说的那件事。爹不肯说,娘和奶奶也不肯说。娘见我回来了,亲热的招呼我过来坐。
理子啊,咋回来这么晚呢?
唉,遇到点事儿。
我把蹲角落被巡警当成乞丐的事和他们一说,可把他们给乐坏了。
他们这不是在幸灾乐祸,因为我没把实情告诉他们,只是把这件事当成笑话讲给他们听。如果他们不乐,我还觉得失败呢。
你瞅瞅你……吃完饭不赶紧回家,非得去道边儿蹲着……哎呀……笑死我了……
娘眼泪都笑出来了,我陪娘笑了笑,来到娘身后,给娘捏起了肩膀。
娘啊,您乐您的,我给您捏捏肩。
哟,理子他娘,可别让他给你捏。奶奶一边乐一边说,他一献殷勤,准没好事儿!
对的!爹在一旁附和道。
没事儿,让他捏!娘笑道,他捏我也不告诉他!
对!不告诉他!爹又笑呵呵的附和道,省着他翘尾巴!
瞅瞅!瞅瞅!瞅瞅我家人!
除了我以外,拧成一股绳,合伙欺负我!
哎呀,瞧你们说的!我没事儿就不能给我娘捏捏肩了?
你要是没事儿啊,先给你奶奶捏,这才叫孝顺。娘说,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想的是啥呀?你不就是想知道,毕家少爷和我们说了啥吗?就不告诉你!
哎呀……不告诉就不告诉呗,我还能咋地?
我苦着脸,继续给娘捏着肩膀。
都先给娘捏了,那也只能接着捏了。给娘捏完,还得给奶奶捏,给奶奶捏完,还得给爹捏,要不然我就不孝顺了。
你本来就不孝顺!
老农说着,直接凑到爹身后,一脸谄媚的给爹捏起肩来。
爹,舒服不?
舒服!
你看,我这才叫孝顺!
雀儿也凑到奶奶身后,红着小脸给她捏肩。奶奶先是哟哟哟的叫了几声,然后便夸雀儿懂事,又说老农有福气。被奶奶这么一说,雀儿羞得耳朵根子都红了。
啊,对了,差点忘了正事。
老农,明儿咱得起早回部队。
啊?为啥?
还能为啥,下雪了呗。我无奈的翻了个白眼儿,而且我批的假也结束了,也该回去了。
哎哟!咋又下雪了!老农露出厌恶的表情,就不能不下吗!
哟!不下可不成!奶奶立刻接下话头,瑞雪兆丰年呐!冬天不下雪,明年就没有好收成,农民就要挨饿了!
我又不是农民。老农撇了撇嘴,得,下就下吧,又不是白干。爹,娘,奶奶,雀儿,等清完了雪,给你们带礼物!
我的呢?
关你什么事儿!老农对着我在的方向踹了一脚,你个臭当官儿的!
嗨呦!敢说我是臭当官儿的!那行!我就臭给你看!你这次的份子我贪污了!爹,娘,奶奶,雀儿,等清完了雪,我给你们带礼物!
嗨嗨嗨!你这是拿我的份子送礼物啊!这像话吗!
有啥不像话的?反正都是要送,送的人也都一样,谁送不是送呢?你们说是吧?
大家哈哈一笑,连声说是。老农见大家改合伙欺负他了,也不生气——准确说是没和大家生气,直接奔我来了。
我早有准备,拔腿就跑,直接溜出了门外。老农很快就追了出来,我体力不如他,也跑不过他,很快就被他按在雪地里,好生收拾了一番。
待听我的求饶声听够了,老农才放过我。起身的时候,我才发现屋里的四人都跑出来看热闹。奶奶说,这雪明天都停不了。老人的经验,我向来是信的,就让老农做好干重活的准备。
第二天,雪果然没停。这雪一共下了两天两夜,到了第三天早上才停。
这么大的雪,别说一天清十里,一天能清四里就不错了!而且一里路至少得一百块钱,少一分钱第七军团都不会干。
因为雪下的太大,路都封死了,外面的东西进不来,物价很快就涨上去了。原本五分钱一个的饼子卖八分钱,这还算是便宜的。
我知道,又要有人断粮了。想到这里,我又不禁感叹雀儿的运气好。
若是没被老农看中,她能不能熬过这场雪都是问题。要知道在这元兴城,在路边冻死、饿死的人并不罕见,至少我是见过的。
市政衙门会雇人去处理这些尸体,多半是送去烧了,因为元兴城周边早已没有可以用来埋无名尸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