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谁疯了?
盛父眼睛瞪的浑圆。
侍从瞅了瞅他,挪了两步,揪住时机,把人给抱住,老爷,小的冒犯了!
大夫,快呀,赶紧施针,万一这疯劲上来,就不好扎了!
侍从急声催促大夫。
大夫还没来得及动,就见盛父把侍从扒拉开,紧接着,就是一个脑瓜子,吼声几乎响彻宅子:
我疯了?我看你是皮痒痒了!
咋的,嫌月银给少了!
下月减半!!!
侍从眨巴眼睛,朝大夫看过去。
盛大人中气十足,这脉不用诊,老夫先,先回了。
大夫拎着药箱,拔腿就没了影。
形势不对啊,得赶紧撤,不然,自己说不准就搭进去了。
盛父的火爆脾气,那是出了名的。
见大夫跑了,侍从傻眼了,他转过头看向黑着脸的盛父,咧嘴呲牙,老爷,你听我说……
犊子玩意,扎狠点是吧!
盛父抄起大棍追的人满院跑。
去,到金饰店,叫他们打个长命锁,份量必须够重!
还有,市面上的幼儿物品,都给我置办几套,挑仔细了!
盛父喘着粗气,朝侍从吼。
侍从停也不敢停,连滚带爬的跑了。
这是怎么了,谁惹着你了?发这么大的脾气。
翁敬从外走来,手里拿着一本册子。
来的正好,我今儿高兴,快陪我喝几杯。
盛父拉着翁敬就往屋里走。
瞧着盛父脸上的笑意,翁敬眼里露出诧异之色,漢谷关出事后,他是看着盛父一日比一日衰老,不管是吃饭,还是做事,未有半刻松快过。
就如同抽去了灵魂的空壳。
今儿倒是稀奇,该不会,精神错乱了吧?
这得请个大夫来瞧瞧啊。
翁敬朝身后的小厮使了个眼色。
不是急事就晚会说。
把翁敬按在椅子上,盛父屁颠屁颠的拿酒去了。
别愣着,喝呀,我可是不好容易弄来的。盛父向翁敬举杯示意。
翁敬轻敛眸,想着这会应该先稳住盛父,顺着他的意思来,免得那根弦彻底崩了。
酒过三杯,盛父趴桌上呜呜哭,我今儿,收到我夫人的信了。
漢谷关被炸,我没睡过一个好觉,心里那叫一个恨啊!
要早把梁孟头剁了,哪有这尸横遍野的惨状。
盛父咬牙切齿,桌子拍的嘭嘭响,恨不得抄起杀猪刀。
那边翁敬凝了凝眸,你说你收到你夫人的信?
呜呜呜……
翁敬嗓门不如盛父,加上盛父又正是情绪激动的时候,压根没听见他在说什么。
见盛父没回话,翁敬摇了摇头,这病情怕不轻,都已经错乱了。
也没再问,翁敬就应和着盛父,等着大夫过来。
大夫来的很快,毕竟才走没一会,年纪大,步子哪里比得上小伙子。
我刚才去看过,盛大人不像疯了……
一路上,大夫不停的说,试图让小厮放开自己。
但小厮哪听得进去,他的任务,就是把大夫请去给盛父诊治。
落东西了?
一见老郎中又回来了,盛父抹了把脸,粗着声。
哭的正痛快,被人打扰,他的情绪说不上多好。
给诊诊吧。
翁敬静静出声。
盛父眼睛一斜,脸皮子直抽,翁敬这是也当他疯了!
啪的一拍桌子,盛父站了起来,翁老头,你几个意思?
我好心拿好酒招待你,你居然请大夫隔应我!
走走走!
都走!
盛父挥手轰人。
别愣着了,去诊一脉。
翁敬看着削瘦,力气却很大,有他摁着,盛父愣是挣扎不开。
大夫硬着头皮去诊。
如何?
待大夫收回手,翁敬立马问道。
大夫看了看他,嘴巴蠕动着,盛大人就气血虚了点,至于……疯,真没有。
翁老头,放开,你才疯了!你一家都疯了!
盛父喷着唾沫,骂骂咧咧。
送大夫回去。
翁敬吩咐小厮,接着松开了钳制盛父的手。
你今日过于异常,难免叫人误会。翁敬气定神闲的开口。
盛父斜睨他,我夫人女儿安然无恙,我高兴点,碍着你们了!
走走走!
往后别想在我这喝到一口酒!
盛父哼着声,心里那叫一个气啊,他不就高兴了点,一个个居然当他疯了!
安然无恙?
你真不是精神错乱了?
漢谷关那种情况,哪有可能幸存。
翁敬皱眉,想让小厮把大夫叫回来,好好给盛父诊诊。
你错乱了,我也不会错乱!
闲儿让人送来的信,上头是我夫人的字迹,我能认错?
不光安然无恙,我还要抱外孙了,已经让人去打长命锁了。
盛父面色红润,眼里是掩饰不住的炫耀和欢喜。
你这是什么眼神?
见翁敬一脸狐疑,看疯子一样看他,盛父直接拿出信,让他去瞧。
话可以胡说,但信确是实实在在的,翁敬搁下信,微松了口气,盛父总不至于特意模仿盛母的字迹自个骗自个。
如此说来,盛芸一行人都还活着。
眼下四处动荡不安,正是急需人安抚的时候,盛父要疯了,他们就更难打开局面了。
盛芸逃过一劫,翁敬提着心也放了下来。
刚要说话,翁敬顿住了,脸上蓦地浮现喜色,好,甚好!
翁敬抚掌。
盛父挑眉,扫视着翁敬,这老货哪根筋搭错了?突然叫起好来。
这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夫人女儿脱险了,他要不要给他请个大夫瞧瞧?盛父眯起眼,很认真的考虑上了。
盛芸有孕,这消息放出去,足够打破那些人的猜疑。
翁敬转了一圈,接着往下说,因着梁孟散步谣言,不少人心里都是不安的,担心苏闲就是大乾那个李易。
太监之身,是无法坐上那把椅子的,没有子嗣承继,让人如何敢去拥立,势必要被天下人取笑。
如今,盛芸有孕,不光可以打破谣言,更可以让各地蠢蠢欲动的守将安分下来。
这胎若是男儿,民心就彻底稳了!
翁敬缓缓出声,眼里是锋锐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