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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重返天神山庄 第一百零四章 借你身份一用

  屋门处,年轻人凌真斜靠门框,无奈叹息。

  感慨公冶金之所作所为,究竟是何苦来哉?

  为何要去谎骗山脚下的无知百姓,让那些百姓们发自内心敬佩其为大英雄,尊若真正的神明一般?

  图财?不多啊,这些么点儿钱而已。

  图名?也不过就是被个村庄里的百姓拥戴而立为豪杰,有甚大用场。

  凌真胸中十分迷惑,百思而不得其解。

  那名正在烧火煮水的黑袍大汉,此刻幽幽的长叹了一口气,未及言语,从蹲姿站了起来,走至屋内的一个橱柜前,打开,从柜中取出了一个黑色的布包。

  包中,裹着几片呈深绿色,带有些许淡黄纹路的奇异叶子。

  这是‘正草’,草叶内含大量正阳之气,可滋补精气,温养元神,之前听大夫,这东西是给我儿续命唯一的灵丹妙药了。

  公冶金拿着那包贵重的草叶,站到了凌真面前,真没办法,这叶子一片就要十几两银子,太贵了,而且不能断,连续三时间不冲泡着来喝,我儿公冶鑫的那口气儿,便要吊不住了……

  凌真转头看向了躺在病榻上的那个男孩,男孩枯槁嶙峋,极其瘦弱不堪,宛若一具带皮骷髅、人形白骨。

  很显然就是公冶金口中的那个需要吊命的儿子。

  青袍年轻人皱着眉,迈步缓缓走近,来到了那名枯瘦男孩的床榻边上,半蹲下来,轻轻握住了后者的一只无肉细手,为之把了一会儿脉络,凌真脸色凝重,道:竟会至这等程度……为何你儿子他,几乎已连半分元阳之气都不剩下了?!

  身为父亲的公冶金慢步走了上来,靠近床边,低头沉声道:害我儿者,是那白骨剑宗的魔派女妖人楼雪绒。

  凌真听到了那日夜想着的四个字,吃了一惊,快速转过头,又猛然站起了身子,害了你儿子的,是白骨剑宗的人?

  雄髯大汉公冶金点点头,眼神里满满的悲哀无助,解释道:那楼雪绒,是白骨剑宗宗主楼元阳的女儿,据已快要摸到七阶无极境的门槛,她为了修行路上的登高,这些年来不知抓了多少童男,专门用以采集阳气,滋补丹阴。五年前,我儿公冶鑫不幸被白骨魔派的妖人们抓去了,一通采-补过后,那么个孩子啊,还能怎么样?理所当然就被榨了干净……

  这位被村民簇拥为大英雄的男人,眼眶湿润的继续道:我费尽了功夫,勉强给我儿子挣回了一条命,再次抱到鑫儿的时候,他就已经是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了,形销骨立,不复人貌姿容!我求遍帘地的郎中大夫,他们都,唯有一种叫做‘正’的草药,能给我儿续命,我知道后立刻就去买,不怕贵,倾家荡产的也要买,这是最后的救命稻草了。

  公冶金注视着手中那包绿黄色的叶子,就是靠着这药物,我堪堪让鑫儿活到了今,没有因元阳尽丧而咽气。

  凌真又看了一眼瘦得只剩下骨头的公冶鑫,年轻人神色变得悲悯,由衷感到了一阵心疼。

  但觉此孩童着实可怜得紧,遭那白骨剑宗的魔女残忍侵-害之后,竟变成了这么一个类似骷髅的悲惨形象,年纪已没了人形,化作皮肉白骨,何其悲哉!

  那名常年在床上躺着养病的男孩公冶鑫,此时被父亲的言语刺激到,又嘴唇哆嗦着,勉力开口话:爹……

  公冶金见状,立时伏低身子,把耳朵凑了过去,一脸柔情,鑫儿,你要什么?

  两颊深深凹陷下去,骨瘦得不余半分肌肉的可怜少年,他用很是低微无力的声音,断断续续的道:这些年,孩儿……孩儿卧床,谢爹爹照顾,爹……爹爹辛苦了……

  公冶金心绪激荡,再也绷不住了,因胸中万分感动而老泪纵横,通红双目,边哭边道:不辛苦,一点儿都不苦,只要我家鑫儿能活着,爹爹愿意照顾你一辈子!

  凌真到底有血有肉,是个具备感情的大活人,又非甚么无情草木,当下立在一旁,自然也极受触动,他兀自再叹一气,问道:公冶兄,你要购置价的草药,要给卧床的儿子治病,这我能理解,但……但你既然有那等不俗的修为在身,何苦要去欺骗山脚下的老百姓?

  因为来钱快。

  公冶金毫不迟疑的道,凌兄弟,你想怎么骂我都行,尽管挑狠的来都可以。但不论怎么,事实就是,我真的太缺钱了,而这种法子来钱真的很快!

  这位精通御兽口诀的黑袍汉子,顿了顿,接着道:四年前,我路过泥牛山山脚的时候,正好碰到两大一三头猛虎,要下山吃人,我只不过是随意施展了一下那门灵犀妙诀,就轻易喝退了那几头畜生。那一幕正好被几个村名瞧见了,之后,我便被泥牛村的百姓们视作了英雄人物,他们尊敬仰慕我的同时,还给我送钱,送的还不少,于是……

  见公冶兄有些不下去,凌真面色淡然的帮着补充:于是你就每年一次,引千百头野兽下山,再演出一场好戏,把兽群御退,既可享‘御兽大侠’的名声,又受用下了百姓们的钱财。

  公冶金沉着脸点零头,默不作声,是为认同。

  凌真挑起眉,沉着嗓子道:可是你为何不去选些别的来钱门路?

  公冶金摇摇头,太慢了,其他正途的路子,都来钱太慢了,我儿子的病拖不得,几吃不到正草就要死,我没有办法的。

  那你……

  凌真正欲些什么,却被黑袍大汉打断了。

  雄髯密布下巴的公冶金嗓音肃穆,缓缓地道:我曾经是个贼,劫富济贫的那种,好听点儿,疆侠盗’。基本上是偷来多少,送出去一半儿,自己留一半儿,那会儿真不缺钱,日子过得很是滋润。后来,我爱人死了,也就是鑫儿的母亲过世了,她临终前嘱托我,叫我再也别去干那种事情了,我当时哭得厉害,也就答应了,金盆洗手以后,处处受限,挣钱就太难……啊?这,这是什么?!

  公冶金眼眶内那两颗黑白分明的珠子,险些当场落地,惊得极为厉害。

  只因凌真此时的那一个手笔,有些忒大了一些!

  那名青袍年轻人抬起一臂,手腕轻抖,有一道道白光,自那枚赤红镯子里散出,如同雪花般簌簌飘落,落下后化作硬-物,掷地有声。

  低头看去,满地已都是金灿灿的大元宝。

  每个都不,均是五十,甚至一百两的价值份额,可抵寻常百姓人家几年的开销!

  此为那头名桨元宝的魔蜕榆钱,在赤炼归墟内吐出来的东西,积少成多,如今,已有一座山坡那么高了。

  随着年轻人手腕抖动不停,落至地上的金元宝也越来越多,很快就已不下万两黄金之数!

  这阵仗,可着实将那昔年为侠盗的公冶金给吓得够呛,目瞪口呆,立在原地动不得了。

  黑袍汉子的声调里带着点颤音,不敢置信的道:凌兄弟,你……你哪儿来这么多金子啊?

  青袍俊彦凌真面容平静,嘴角带着微笑,停了了抖腕的动作,不再有货真价实的元宝落下,砰砰声戛然而止,他悠然开腔:不用管我是从哪里来的,我只想问,这些钱,够你给你儿子买药治病了吧?

  公冶金仍处在巨大的震惊当中,木讷的点头,够的,够的!

  那你日后用不着再去骗山下百姓们的钱了吧?

  不用,再也不用了!

  公冶金既已信誓旦旦的这样了,凌真也便淡淡的笑了几下,然后用十分放松的语气道:那样的话我也不瞒你了。公冶兄,我其实真名并非凌直二,而是凌真,真心实意的那个‘真’。我爹,是那神山庄的庄主,当朝子的本家兄长——神元藩王凌璞!

  这一下,得知了年轻人那个真实身份的公冶金,彻彻底底被震得不出话来了。

  此番我与家中八姐一同南下出远门,所行的最终目的地,正是那片白骨剑宗本部老巢所在的白骨滩。

  凌真郑重其事的朗声道,作为藩王之子,我要亲自带兵,剿灭魔教白骨,消除王朝内部最后一个鼎盛的宗字头门派,让侠以武乱禁的江湖时代,彻底变成历史的尘埃,湮灭在岁月长河之中!

  差不多每个江湖人都明白这件事,心中有数,那就是,白骨剑宗一旦被灭。

  中原武林,也就真的气运全尽,大势去矣了!

  已然不做侠盗聊黑袍公冶金,当下的骇然程度,丝毫不亚于一重惊雷落于其眼前,差一点就能将之轰得外焦里热。

  凌真伸手拍了拍公冶金的肩膀,看着面前这位呆若木鸡的汉子,年轻人咧开嘴,笑道:待我荡平白骨魔教,你儿子公冶鑫的仇,便算是报了!

  在大汉听来,此豪言,字字若雷震。

  就好似是一个辛苦炼气的修道之人在对自己。

  待我登上去,便就是神仙!

  ————

  所谓鲛,即是鲨鱼的一种别称,乃海中极其凶恶的兽类,嗜血如狂,杀性暴虐。

  南海海岸以南的那片鲛神海域,顾名思义,有最多的残暴鲨鱼聚居,常人纵使渡船乘舟,都难以轻易靠近,去之即死。

  海域内有许多岛屿,位于中心地带的的那座海岛,面积巨大。

  几乎快要相当于锦绣王朝的半州之地了!

  岛中央,丛林茂密,常年有浓郁的迷雾蒸腾。

  在内不见日。

  在外,则难见其中景观。

  有若神秘绝伦的仙家福地,有神人在其中居焉。

  岛的主人,是个姓姜名斛的外族男人,其另外身份,还是这整座鲛神海域的共主,若海中至高无上的皇帝!

  而那片岛上密林,因为雾气浓烈的缘故,有个贴切的名字,唤作雾林。

  雾林深处,某间屋室内。

  一名满头焦黄长发的男子,从窗户口,放飞了一只脚上绑着型信筒的白色海鸥。

  白鸥扑扇翅膀,依照既定路线,快速往北飞去。

  目的地,是那片堆满了皑皑白骨的海畔沙滩。

  发色迥异的男子做完此举后,扭过头,看着那个被自己硬生生打昏在地的女子。

  他眼神故作怜悯,作哀然之态,嘴角处,却是忍不住浮现起了一抹邪恶的笑容,怎样都压抑不住。

  鲛神海域,兼雾林之主的姜斛,在一阵不再压制的狂放大笑过后,神采飞扬,快意至极,遂冲着昏厥女子的方位震声叫道:易水,抱歉,借你凌家七女的身份一用。此事若是做成了,往后,我便再不打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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