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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 第153章 天打雷劈

风月不相关 白鹭成双 5786 2023-08-22 15:12

  天色陡然阴沉,狂风呼啸,吹得院子站着的护卫和家丁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观止傻眼瞧着,就见这两人一个黑衣如夜,一个红衣似火,衣摆被风吹得偶尔碰在一处,人却像是隔了千山万水,再也难相逢。

  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有细雨飘落下来,染上人的眉眼。殷戈止微微抬头,突然想起很久以前的下雨天。

  那个时候的风月笑得眼波潋滟,一把桃红的油纸伞撑在他头顶,拉着他非要去菜市场。

  我是大魏的皇子。他道。

  嗯呐,奴家知道。您很威风,也很厉害。

  所以呢?还让他去买菜?

  所以……踮着脚尖踩着水,风月突然转头看他,眼里波光动人,笑着道:所以奴家喜欢您啊。

  一脚踩在水里,水花微微溅起,带了几轮涟漪。

  那个时候的下雨天真好,即便走路染得衣摆上都是泥,他也觉得心里舒坦。面儿上什么表情都没有,可眼里却是真真切切映着这人明艳活泼的影子,以至于之后每逢雨天,他总能想起她那扭着腰笑得花枝乱颤的模样。

  而现在,下雨了,眼前的人却不笑了,双眼平静,目光却跟带了刀子似的,他心跳一下,便被扎一下,疼得他笑出了声。

  罢了。殷戈止垂眸:下雨了,别在这儿站着了。

  风月冷笑,别了头没再看他,转身就往后院走。

  你去哪儿?

  王爷不是要关我么?风月道:我自个儿选地方。

  自个儿选地方,就想离他远点,哪怕被关也被关远点?殷戈止垂眸,伸手就将人捞了回来。

  别人看着你,我不放心。他低声道:还是亲力亲为比较好。

  眼睛都红了,风月回头吭哧一口咬在他手臂上,半点力气没省,很清晰地感觉到牙齿撕开皮肉的声音,接着就有血腥味儿充盈鼻间。

  这比刀割可疼多了,殷戈止却没吭声,低头看着她微微发抖的小脑袋,伸手摸了摸。

  滚!风月是当真生气了,又生气又委屈,狠狠一脚踹在他小腿上,侧头啐了口血沫,跺着脚往主院走!

  要是别人看守,她还会想办法逃出去。可被他看着,那就是绝望,灭顶的绝望!殷戈止不想让她杀皇帝,就算知道关苍海是被皇帝冤死的,就算知道皇帝自私昏庸独断专行,可那是他亲爹,他不能让她杀!

  她其实可以理解,真的,各自有各自的立场,都是命数。但帮了她这么久,与她同行了这么久的人,突然站到了自己的对面要与自己为敌,她心里莫名地就觉得憋屈,止不住地眼睛发酸。

  那是殷戈止啊!从吴国到魏国,从对付易国如到对付石有信都帮着她的人,在老爹棺材前头上过香的人,嘴上嫌弃她背地里一直替她收拾残局的人……哪怕是问问她的想法,来劝劝她也好啊,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直接将她关起来?

  主屋的门嘭地一声被关上,风月一点也不端庄地跌坐在地,蹬了蹬腿,突然嚎啕大哭,哭声跟孩子一样,歇斯底里,痛彻心扉。

  殷戈止站在门外,双手紧握,脸色苍白。

  天色渐晚,雨下得也愈加大,风月哭够了站起来的时候,就听得屋顶外头的天上咔擦一声巨响。

  轰——巨大的雷声砸下来,当真让人体会到什么是五雷轰顶!

  心里的郁结哭完了,本就畅快了不少,再加上天公作美,风月突然就乐了!打雷好啊,有人就该天打雷劈!

  姑娘。观止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您的晚膳。

  摸了摸肚子,的确有点饿,这个时候饿着自己可不是好事儿,风月立马开门,伸手就接过了观止手里的托盘。

  结果就见殷戈止脸色惨白地站在门口,脸朝着她的方向,眼神涣散。

  吓了一小跳,风月撇嘴:观止,你把他搬走吧,放在这儿怪吓人的。

  黑了半张脸,观止道:姑娘,这是我家主子的房间。

  风月:……

  雷声大作,殷大王爷看起来状态很不好,活像马上要被吓死了似的,精气神都没了。风月幸灾乐祸地想,要不就让他在外头站着,打一晚上的雷,明儿就能给他收尸,然后自个儿就能离开这儿了!

  然而,在她想的时候,观止已经扶着人进房间了。

  有点可惜地摇头,风月自顾自地坐下去吃饭,吃完了便洗漱一番,抱着被子躺在了主屋外室的软榻上。

  头顶雷声时不时地响起,吵得风月左右翻身睡不着,正有些恼火,屋子里的灯却突然亮了。

  微微一愣,风月侧头,就见殷戈止披着衣裳坐在桌边,手里拿着几张纸,嘴唇依旧是惨白,可神色镇定,看起来竟然没被雷声吓着。

  奇怪地挑了挑眉,她有点不敢相信。先前那么怕打雷的人,现在居然不怕了?难不成以前都是装的?也不像啊。

  不过现在他们已经是对立的仇人了,就算他行为诡异,她也不该好奇,别说打雷天起来看东西了,哪怕他脱光衣裳出去狂奔,她也不能在意!

  摇摇头,风月翻了个身,闭眼就想努力睡着。

  可是人吧,越想回避一件事,那件事就越会在脑海里徘徊不去。翻了几个身,风月最终还是坐了起来。

  她实在很想知道,让殷戈止顶着雷声起来看的东西,会是什么?

  桌边的人提了笔在写东西,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风月咬牙,踩着鞋就小心翼翼地挪过去看了看。

  殷戈止完全没有回避她的意思,几张纸大大方方地铺开放在桌上,上头写的都是外面传进来的消息。

  廷尉失踪,朝野震惊,民间流传出其罪状,与贺兰监察使情况相似。

  恶意煽动民情之人已经有数十入狱,一一审问,并无主谋,此事已上报丞相,还未惊动陛下。

  看起来反应不错啊,风月勾唇,照这样来看,只需有人开始追查廷尉的过失,那石有信就可以畏罪自尽了。

  贺兰长德死了,新上任的监察使武泽是个心怀热血之人。雷声轰鸣之中,殷戈止淡淡地道:他会顺着这些风声开始审查石有信的过往。而石有信,有改死刑之意已久,想必背后没少杀人,查出来也是大罪。人可以交给你杀,但柴老夫人那儿要给交代,罪名便由我来定。

  翻了个白眼,风月嘲讽道:都到这个地步了,您还装什么好人呢?

  殷戈止抬头,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若是不服气,那你可以阻止我。

  ……

  王爷了不起呗,朝中有人了不起呗!风月耸肩:您高兴就好,但别想我感激。

  受不起。别开头,殷戈止语气冷淡地道:你我各走各路,只是你在我孝亲王府之中,恐怕是不能为所欲为了。

  行。气极反笑,风月点头:您不就是不想让我杀魏文帝吗?那好,我不出去,魏文帝也迟早死在我手上!

  关清越!手紧了紧,殷戈止满眼寒霜地抬头看她:你非得断了我们之间所有的生路,是吗?

  我们之间的生路?这七个字听得好笑,风月细腰扭动,又笑得花枝乱颤了:从您出现在关家的监斩台上之时,我们之间所有的生路,不就已经断了吗?

  难不成就因为您是皇室中人,所以您杀得我爹,我杀不得您父皇。您杀就有生路,我杀,就是生路全断?

  媚眼如丝,风月勾唇,涂了丹蔻的手指拂过自己的嘴角,摸了摸自己笑着的弧度,叹息道:皇室可真是霸道啊!

  轰隆一声雷响在头顶,殷戈止白着脸闭上了眼。

  已经全断了吗?

  已经全断,那她又何必来招惹他?招惹得他以为她与他之间,并非死路。结果努力走了这么久,她却说,前头是没路的,您还在走什么呢?

  哑然失笑,殷戈止摇头,深吸一口气,闭眼道:你爹不是我杀的。

  嗯,你爹杀的。风月微笑:那我找你爹报仇,有错吗?

  风月。有些头疼,桌边坐着的人头一次用近乎乞求的语气,沙哑着嗓子道:咱们可以先不说这个吗?

  看他一眼,风月觉得自己的好奇心果然是不该有,跟他废什么话啊?还不如去睡觉!

  想罢,起身,滚上床去就裹了被子,再也不看一眼身后。

  屋子里的烛光亮了一宿,大雨也下了一宿,第二天观止打开门,就见自家主子坐在桌边,伸手拿着封信递给他:送出去。

  主子起得真早啊,观止想,难不成是因为和风月姑娘在一起,所以睡得好了?

  殷戈止睡得好不好不知道,但风月是睡得挺好的,虽然很气愤,可一觉睡下去梦都没做一个,早上起来精神百倍,还梳妆打扮了一番。

  主子。

  两人一起用早膳的时候,外头有家奴进来禀告:石丞相求见。

  石鸿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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