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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薄虞渊:公主之死 第118章 为人不义,不可留 为钻石过3200加更

九州覆 蓝家三少 9211 2023-08-22 00:44

  一大早的,我按照师父的方子去给丁香抓药,谁知到了门口,便有一孩子将这东西递给我。我也不知是什么,嗅了嗅摸了摸,好像上头没有异样,我才敢交给师父你。如意蹙眉,怎么了师父,这里头写的什么?

  宋渔有难。只有四个字,但这四个字的分量却不轻。

  宋渔,不该在清河县吗?怎么会到了云中城?这纸条上的东西,可靠吗?可信吗?林慕白有些分辨不清,到底孰真孰假?依稀记得上一次,自己似乎也看到了宋渔的身影,但只是稍瞬即逝,并未——难不成宋渔一直跟着自己?还是说,他是来寻暗香的,所以一不小心落在了夜凌云的手里?

  若不是夜凌云,那又是谁?

  宋渔是自己的小徒弟,有心系暗香多年。

  一声叹息,林慕白捏紧手中的纸条,出去吧!

  如意见得林慕白方才的神色,便已经知道此事绝不简单,是故不敢迟疑,急忙推着林慕白朝外头走去。五月在后头远远的跟着,虽然是一个活人,但与空气并无多少差异,最大的差异估计就是:他会喘气,而且若林慕白有危险,他会让自己变成护她的盾,变成锐利的剑。

  公主府外头,站着一个人,这人林慕白是认得的。

  天雍身边的随扈——行云。

  奉主子之命,在此等候林侧妃。行云抱拳行礼。

  很显然,对方把自己调查得清楚,否则不会知道自己是恭亲王府的侧妃,更不会在这里久候,而且——还知道宋渔的事。

  林慕白面不改色,你家主子就如此肯定,我会跟你走?

  行云一笑,主子说过,只要提及宋渔,林侧妃就一定会跟属下走。

  师父?如意蹙眉,继而压低了声音,当心有诈。

  长长吐出一口气,林慕白点了头,带路吧!

  师父?如意愕然。

  没事,走吧!她敛了眸中月华,若要杀我,就不必大费周章,何况还明目张胆的来公主府门前。即便不看恭亲王府的颜面,也该念着公主与城主的威严。放心吧!

  行云点了头,在前方带路,主子也知道林侧妃必定心存担虑,是故为了消除侧妃的疑虑,主子便带着小姐去了茶楼的雅间,那儿人多,侧妃大可放心。

  林慕白浅笑,我既然敢跟你走,自然不会怕。

  光明正大的走进茶楼,光明正大的走进雅间。五月在后头提高警惕,随时警戒,必得保证林慕白的安然无虞。手中冷剑紧握,不敢松懈分毫。

  林慕白进去的时候,只见窗口立着一个身影。

  他站在那里,负手而立,微光落在身前,将晦暗落在身后,在地上落下颀长的暗影。站在门口,林慕白只能看见他微侧的容脸,眉目远眺,似乎在想着什么,感怀什么,但又觉得这样的身影格外落寞,像极了秋日里悬挂枝头的枯叶,岌岌待落。

  那种萧瑟与孤寂,在他身上凝了一股愁结,即便他朝着你笑,可你也能发觉,他的笑意始终无法延伸至眼底深处。

  听得身后的动静,天雍逐渐回过头,朝着她浅浅一笑,你来了。

  林慕白深吸一口气,我可以不来吗?

  言下之意,岂能不来。宋渔,不还在他们的手心里攥着吗?

  五月紧跟进门,一双锐眸死死盯着眼前的天雍,眸色无温。他快速环顾四周,而后极为安分的站在林慕白身后,与如意呈现一左一右的守护姿态。

  进得雅阁,林慕白才发现,行云已经从内阁里推出一个人。一个神情恍惚的女子,看上去有些痴痴傻傻的。与林慕白一样,端坐木轮车,好像双腿不利于行。

  天雍不紧不慢的走到女子的身前,躬身蹲下,握住女子的双手,她就是我妹妹,因为失了双腿,从此以后再也没有开心过,渐渐的就把什么都忘了。他回眸望着林慕白,你知道忘记亲人忘记身边所爱,是什么滋味吗?她如今痴傻有余,早已不是最初的她了。

  忘记?

  林慕白怎么会不懂这种滋味,忘记过往,忘记了自己所有的记忆。空白一片,不知何去何从,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你是让我来治病的?林慕白问。

  天雍起身,听说恭亲王府侧妃医术过人,能起死回生,妙手回春,大有华佗再世之能。若不是实在没办法,我也不至于千里迢迢来到云中城。天下名医,不计其数,可能治好我妹妹之疾的,却少之又少。他轻叹一声,我知自己唐突,毕竟侧妃乃是恭亲王府的侧妃,我这平民百姓着实不敢奢望。但——

  一声长叹,多少酸楚,夹杂其中。

  林慕白道,我且看看再说,至于能不能治好,就要看令妹的造化了。毕竟学无止境,人外有人。她不是神人,不可能真的活死人肉白骨。

  指尖轻柔的扣上女子的腕脉,只是片刻,便让林慕白紧皱眉头,再难舒展。

  如何?天雍问。

  林慕白道,她这病持续了多久?是从何时开始变成这样的?且看女子,瘦如枯槁,面无血色,双目迟滞无神。情况,极为不好!

  天雍道,一两年了。俄而又问,能不能治好?

  要我说实话吗?林慕白问。

  天雍轻叹一声,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林慕白翻看了一下该女子的眼睑,下意识的沉默片刻,良久才道,按她的病况,应该是此前一直有人在为她诊治,对吗?

  是宋渔。天雍道,我途径清河县,恰好遇见了侧妃的徒儿。宋渔说,这病他也无能为力,除非来找你,否则谁都没办法。我也只能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带着舍妹不远千里来到了云中城。得知侧妃如今在公主府——请恕天雍冒昧,用这样的方式请侧妃出手救人。

  宋渔在哪?林慕白问。

  天雍朝着行云点了头,宋渔这才从内阁缓缓走出。

  低头走到林慕白跟前,宋渔屈膝跪地,师父恕罪,徒儿——徒儿没有谨遵师命,擅自离开医馆,请师父责罚。

  说着,便朝着林慕白磕了个响头。

  起来吧!林慕白并非不分青红皂白之人,你也是为了救人,罢了!

  多谢师父!宋渔快速起身,继而站在林慕白身边道,师父,你救救傅小姐吧!我什么都做不了,能做的都做过了。

  林慕白轻叹一声,她这病,我也无能为力。她已经是活死人,除了心跳和呼吸,没了常人该有的外感,便是我下药施针,也是无补于事。她这病应该是头部受了重创所致,而非因为膝盖损伤引起。她抬头望着天雍,她处于深度昏迷,虽然睁着眼睛,但其实——

  她没有说下去,天雍垂眸点了头,确实如此。

  那年她不慎坠落悬崖,此后虽然睁开了眼睛,但是不哭不笑,生活不能自理,我们找了多少大夫,都无能为力。没办法,我只好带着她到处求医问药,只想着有朝一日能有奇迹发生。天雍摇摇头苦笑,可奇迹终究是渺茫的,如今什么希望都没了。

  林慕白垂眸,恕我无能,这病——我治不了。

  她当年昏迷不醒,也是运气好,虽然头部重创,但所幸有师父和义父的照料,才将她从鬼门关救了回来。也因为这样,她才下定决定此生要学师父一般,行医救人。

  但头部重创这种事,后果真的不好说。

  她没死,但失忆了,也为此付出了双腿的代价。

  福兮祸依之,祸兮福依之。

  她看到天雍眼底,始终平静如水,听得宋渔轻叹,既然师父救不了,那徒儿——

  还望侧妃行个方便,既然治不好,至少能让宋渔留下,照料舍妹。多活一日,算一日。天雍躬身行礼,看上去极尽恭谨。

  林慕白犹豫了一下,转而看着宋渔微恙的面庞,这个你自己决定,是跟我走还是留下。

  师父常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徒儿留下。宋渔行了礼。

  好。林慕白不会强迫任何人,是故也不拦阻,你且跟我出来,我有话要与你说。

  宋渔颔首,如意推着林慕白走出了雅阁,去了回廊尽处的僻静之地。四下无人,五月远远的站着,如意紧跟不舍,不敢松懈半分。毕竟现在的林慕白,双腿不利于行,必得有人陪着,免得有所闪失。

  看了如意一眼,宋渔道,师父这是怎么了?这双腿——

  没什么大碍,就是摔了一跤,旧疾犯了。林慕白轻描淡写的略过,对了,你来云中城多久了?

  宋渔俯首,我是跟着傅公子来的,才几日光景。想了想又问,师父,师姐呢?怎么师姐没有跟着师父,换人了呢?

  这是你师妹,入门比你晚,权且这样称呼吧!林慕白并不想提及暗香,不动声色的转了话锋,如意,见过你师兄。

  如意颔首,对着宋渔见礼,如意见过师兄,还望师兄以后多多提点。

  不敢!宋渔清浅的吐出一口气。

  宋渔,你知道的,我不是喜欢追根究底的人,但是——我必得问你最后一个问题。林慕白眸色微沉,话语微冷。

  宋渔点头,师父但说无妨。

  那一日在丹阳城,我好像看到了你。音落,林慕白抬头望他,眸色微寒。

  宋渔垂眸不语。

  暗香出事那天,你在不在?她问得直白。

  宋渔勉强笑道,师父这是怎么了?师姐出什么事了吗?她出事了?

  在不在!林慕白只有三个字。

  宋渔摇头,不在。

  好!林慕白没有再多说,你既然要留下,那只管留下,等到傅家小姐不需你了,便回清河县去吧,不必再来见我。语罢,便朝着如意道,如意,我们回去。

  如意颔首,有些不太明白,林慕白到底在生谁的气。但看得出来,她生气了!跟着林慕白这么久,如意还是第一次看到林慕白生气的样子,那种把什么都闷在心里的闷气。

  面上微白,容不改色。

  师父!宋渔扑通就跪了下去,跪在林慕白的身后。

  如意顿住脚步,骤然回头去看,只见宋渔将头低得很沉,似乎不敢抬头,也不叫人看清自己的脸上容色。他跪在那里,身子微微的颤抖,双肩微微的抽动,好似在抽泣。

  徐徐转动木轮车,林慕白僵冷了容脸,望着跪在那里的宋渔,我说过,我最恨别人骗我。

  宋渔伏跪在地,一个少年郎,顷刻间发出低哑的呜咽,对不起师父,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师姐。

  便是一句对不起,林慕白已经知道了个中纠葛。

  为什么不救她?为什么?她低狠的问。

  宋渔趴在地上,哽咽道,我不敢!

  那是你师姐!林慕白握紧了木轮车的扶手,恨不能将整个扶手都掰下来,身子抑制不住的轻颤,暗香何曾待错了你,你竟然眼睁睁的看着她被人糟践。你们是同门,且不论同门之谊,便是陌生人,见着一个弱女子被人欺凌,也该仗义相助。可是你倒好!你竟然躲了起来!

  师父!宋渔泣声,当时人太多,我、我不敢!

  不敢?林慕白切齿,从入我门下,我便问过你们,若遇生死该当如何?你们当时是怎么回答我的?救死扶伤,不敢懈怠。可现在呢?你连同门师姐都不敢救,还谈什么救死扶伤!

  师父!宋渔跪在林慕白脚下,徒儿知错了,徒儿错了,请师父原谅。

  原谅?林慕白一想起狐仙庙门后那道道指痕,就觉得一股无名之火快速往上冲,这话,你该去问暗香,看她能不能原谅你!与我说这些没用。

  师父!宋渔抽泣,狠狠磕头,师父,徒儿知错了!师父——

  林慕白僵直了身子,握着木轮车扶手的手背上,青筋微起,还记得三不治吗?

  为官不廉不治,为富不仁不治,为人不义不治。宋渔泪眼朦胧的望着眼前的林慕白,不知她为何突然要让自己背这个。

  那你说,你属于哪一种?林慕白问。

  宋渔骇然惊觉,师父果真是动了气,师父?师父!

  为人不义,不可留。林慕白深吸一口气,以后,我当没有你这个徒弟。宋渔,你好自为之。如意,我们走!

  是,师父!如意推着林慕白离开,身后宋渔声声啜泣,低唤着师父二字。

  可这师父,去意已决。

  如意知道,暗香不管怎么做,始终都是师父心中的伤疤。那一日宋渔没能出手相救,林慕白只怪自己教导不善,但也没有过多责怪,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可以置自己的生死于度外的。贪生怕死,是人的本能,也是本性。

  怪只怪,命运弄人,两个徒弟一个要与自己恩断义绝,一个又被自己逐出师门。说起来,林慕白觉得自己很失败。

  师父别难过,其实师兄也不是故意的。那种情况下,若他出现也未必能救得了暗香。如意抿唇低语。

  我知道。林慕白深吸一口气,所以我没怪他,我只是觉得生气。一个男人,连自己喜欢的女人都不敢去保护,算什么?教不严师之惰,是我不好,否则也不至于如此。我教不好他,自然不必再留着他,还是各走各路吧!这师徒情谊到此为止,对他或对我,也许是件好事!

  五月在后头,下意识的握紧了手中冷剑。

  如意明白了,师父这是在为暗香生气。

  这宋渔心系暗香,可没想到,在暗香最危险的时候,他反倒成了缩头乌龟,躲了起来。如意想着,也约莫不是爱情吧!

  就像师父和殿下,那日师父失踪,殿下就跟疯了一样,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顾了。

  也许,这才是爱。

  与尔同生,与尔共死,生死不相离。

  林慕白没有过多的犹豫,直接离开了茶楼。再留下来,她只觉得窒息,莫名的不自在。尤其是看到天雍瞧着他妹妹的眼神,她就有种莫名的心慌,总觉得脊背寒凉。

  如意更不敢逗留,快速推着林慕白离开茶楼。

  天雍临窗而立,眸色无温的望着林慕白的木轮车消失在街头,湮没在茫茫人海之中。

  主子,她走了。行云上前。

  深吸一口气,天雍笑得寒意阵阵,来日方长。俄而又眯起了危险的眸子,不过,看来有人比我更急不可耐。

  行云微怔,顺着天雍的视线望去,偶有暗影尾随而去。这,绝对不是他们的人。

  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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