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116章 神医村【26】有因有果,新任村长
那是一颗梨树,梨花一朵朵绽开,风一吹,花瓣飞向空中,如雪。
温迎雪一袭长袖白裙,发如墨,迎风而舞。
在她身上,依旧透着温和静雅的气息,似不落凡尘的仙子。她眼里一抹清冷,添了些清雅高贵,宛若高岭之花。
等我?
墨倾淡笑一声,拧开了奶茶瓶盖,仰头喝了两口。
味道还成。
嗯。
温迎雪缓步而来。
在距离墨倾两步之遥时,她停了下来。
你顶替我身份被揭穿,我可曾借机羞辱过你?温迎雪静静地看着她,并未展露出攻击性。
垂眼掠过奶茶的瓶身,墨倾懒懒地答:未曾。
你在附中声名鹊起时,我可曾想过压你一头?温迎雪又问。
仔细一想,墨倾又答:未曾。
温迎雪便问:我未动过你的利益,你为何要断我的路?
墨倾不疾不徐地问:还记得井宿?
眼一眯,温迎雪说:记得。可有别的?
没了。
明白了。温迎雪微微颔首。
倒也不冤。
她为了让梁绪之收她为徒,设计让墨倾被学校开除,如今墨倾临门一脚,搅黄了她的拜师仪式。有因有果。
墨倾问:还有想问的?
温迎雪说:没了。
听说你是温家的养女。墨倾只手揣到裤兜里,向前走了一步,目光一斜,落到温迎雪脸上。
是。
温迎雪侧首看她。
墨倾喝了口奶茶,悠然问:过得不怎么样吧?
倒也不尽然。温迎雪说。
墨倾笑了,接话:总比回墨家要好。
温迎雪也笑,说:确实。
梁绪之心胸狭隘,心术不正,容易走歪门邪道。墨倾眉一挑,要不,你拜我为师?
温迎雪像是听到了笑话,笑容渐深,倒也不嘲讽,只道:待你有他这般的地位和成就再说。
那晚了。墨倾说,得排队。
她口吻戏谑又玩味。
像极了开玩笑。
不过,温迎雪却留了一份心,衡量她这玩笑背后,可有一两分是真的。
但,无所谓。
拜师一事中断,想必梁绪之的村长之位也难如愿。温迎雪慢条斯理地说,语气温柔,这次我服输,下次见。
她越过墨倾,往前走。
等等。
墨倾扬眉,叫住她。
温迎雪回过身。
墨倾晃了下手中的奶茶:哪儿买的?
目光一扫而过,温迎雪收回视线,缓步往前走,声音飘来:我带来的。
墨倾又喝了两口奶茶,把瓶盖拧上,然后沿着这条道一路往下。
一树梨花静静绽放,花开满天,两道身影,一上一下,渐渐远行。
*
招待所。
戈卜林搬着一张小板凳,坐在门口,正在跟他的好基友澎韧煲电话粥。
墨倾走近时,正巧听到他们在谈澎韧养的一盆绿萝长了两片新叶子,她揉了揉耳朵,站在戈卜林面前,打量着他。
戈卜林发现了,将手机一捂,疑惑地问:有事?
你要跟澎韧出柜的话,可能得先讨好一下澎忠。
戈卜林莫名其妙:我为什么要跟澎韧出柜?
墨倾挺实在地说:因为,看起来很像。
……
你不用在意,早在一百年前,这种事已经不稀罕了。墨倾一副见多识广的样子。
……
戈卜林明白过来,嘴角微抽,把跟澎韧的电话掐了,然后从小板凳上站起来。
你们俩一出门就消失了一整天,这里谁都不搭理我,我跟谁说话去?戈卜林气呼呼的。
墨倾耸肩,问:江……画家呢?
戈卜林没好气道:他一回来就上楼了。我跟他说话,当我是隐形人。
哦。
你们俩到底干嘛去了?找到村长了么,夏雨凉的骨灰如何处理?戈卜林的问题如连珠炮。
村长晚上会让人接走夏雨凉。墨倾回答。
那我们呢,什么时候走?
不走?
啊?
戈卜林不明所以。
墨倾不紧不慢道:等我当了村长再说。
……
戈卜林当即傻在原地。
墨倾抬手,按着他的肩膀,把他按回板凳上,然后拍了拍手,踱步进了招待所。
……
戈卜林告状的速度比做什么都快。
墨倾光是上个楼的功夫,刚进了自己房间,就接到了霍斯电话。
霍斯在电话里对墨倾要当竹舍村村长的事表示质疑,并且怀疑她用了不正当的手段,甚至透露出一股车票已订好,马上赶过来的意思。
现任村长是我徒弟。墨倾语气淡然地说了一句话。
……
电话那边的霍斯,登时安静了,像是陷入了静默中。
良久,霍斯问: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墨倾说:今天。
霍斯又说:不管怎样,让你当村长,未免太儿戏了。
说得过去就行。
……霍斯那边又安静了一会儿,你当村长可以,挂个头衔,接下来还得回东石市。不然……
炸弹威胁呗,可怕。墨倾接过话,继而又问,你们能远程遥控吗?
霍斯哽了下:这不是你该打听的问题。
哦。
再给你一周,办完事就跟戈卜林回来。霍斯说,另外,竹舍村的村长,我们改日会登门拜访,你跟他说一声。
打听我的事?
……
霍斯觉得她明知故问,就是想膈应他。
过后,墨倾慢悠悠地说:你们若能问出来的话,无所谓。
这是我们的事。霍斯语气阴沉沉的。
不管是不是能问出重要信息,这一流程,他们还是要走的?
顿了顿,霍斯觉得有点不对劲,又问:你徒弟,多大了?
一百零八。
霍斯:……
瞧这架势,跟这位百岁老人说话声儿大一点,都怕要了老人的命哦。
实在是跟墨倾无话可说,霍斯果断地选择了挂断电话。
——当村长就当村长吧。
——不把人家村子毁了,就是谢天谢地了。
*
晚上,墨倾中断温迎雪拜师仪式的话题热度,持续不断地攀升。
大部分人都在骂墨倾不干人事。
同时,也有一部分人期待温迎雪拜师的日期尽快确定,不要因此而耽搁太久。
可——
他们的希望泡汤了。
因为第二天一大早,就有待在村里的记者公开发声——打道回府了,温迎雪拜师这事,成不了。
这一句话,如落下大海的一颗石子,激起了千层浪。
【卧槽,真的泡汤了?】
【墨倾故意搞破坏实锤了吧?】
【墨倾跟温迎雪肯定有仇,要不就是嫉妒温迎雪的小人。不然,怎么会假扮温迎雪,怎么会一起参加建模竞赛,又怎么会掐准时机中断拜师仪式?】
【气死了,关注了一天,没想到是这个结果。】
【听说是神医村村长不愿意破坏规划。】
【这话你也信?】
【有个屁的规矩,装神弄鬼的。温女神离远点儿好,咱们今后的路更宽敞。】
……
无心插柳柳成荫。
昨日直播的目的,本是为了让神医村被大众知晓。
但是,经过昨天墨倾那么一闹,无数路人都被虐成了温迎雪的粉丝,她社交平台的账号一夜之间增长百万粉。
并且,增势仍旧迅猛。
至于墨倾,一觉醒来,就成了人人喊打的恶人。
她倒是一点都没关注,踩着点下了楼,发现一楼餐厅少了些热闹,只剩两三个人坐在椅子上吃饭,不见其他身影。
墨倾拿了一份早餐,踱步来到前台。
人呢?墨倾咬了口馒头,问前台小妹。
都走了啊。前台小妹说,昨晚村长决定取消让外人拜师的决定,温迎雪住了一晚,说要回去上课,大早就离开了。其他人没新闻了,就走了。
墨倾往餐厅瞥了一眼:不还剩几个么?
那几个啊……前台小妹皱眉,继而摇了摇头,他们呐,是想留下来搞个大新闻,拍一拍神医村风土人情,等新村长继位啥的。
哦。
但是啊,门儿都没有。前台小妹说,等他们吃完这顿饭,周叔叔就会把他们请走了。
墨倾又咬了一口馒头。
哎。前台小妹手肘搁在台面上,身子向前倾,仔细打量着墨倾,听说你是医圣的后代,是真的吗?
墨倾细嚼慢咽的,将馒头咽下,然后漫不经心道:嗯。
那你医术肯定不错咯?医圣的传说,都是真的吗?前台小妹眼睛亮了亮。
谁知道。墨倾凉飕飕地说,我在的时候,她早没了。
……也是哦。前台小妹有些惋惜,随后又不死心地问,但你家人呢?
死的早。
前台小妹眼神顿时变得怜悯起来:抱歉哈。
墨倾一边跟前台小妹闲聊,一边干掉了半个馒头。
这时,又一个裹破大衣的青年走过来。
二万,早啊!前台小妹见到来人,兴奋地跟人打招呼。
谷万万走近了,斜了眼墨倾,旋即皱眉跟前台小妹说:让你别这么叫我,能听一句人话吗?
我听着呢。前台小妹忙不迭点头,然后朝他面前挪了挪,微微歪着头,眨眼说,可打你嘴里说出来的,能是人话呢?
谷万万嘶了一声。
他说:把我搁前台的东西送人,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他指的是前台小妹给墨倾、江刻的点心和二锅头。
前台小妹笑嘻嘻的:你每天都去串门都带这些,不差这一两样。
谷万万没理她,侧首盯着墨倾,手指在桌面叩了叩,说:报个恩呗。
什么?
墨倾撕了一块馒头,扔到了嘴里,用余光瞥他。
点心和二锅头。谷万万姿态还挺拽,不白拿的。
墨倾:说。
你看我,当个神医村的村长,怎么样?谷万万眉头一扬,眉眼是自信。
二万万,你说什么呢!白日梦不是这么做的!前台小妹炸了毛,怀疑一夜过去,谷万万被鬼附身了。
墨倾乜斜着他:差点儿。
谷万万不恼不怒,又问:梁绪之呢?
墨倾摇头:也不行。
谷万万继续问:你在村长面前说话,有分量吗?
有。
那我等你好消息。
谷万万跟她说完,就在前台拿了一把小锄头,晃悠悠地往门外走去。
走到门口时,被冷风一吹,他打了个寒战,然后裹紧了自己的大衣,走了。
二万,你吃不吃早餐的?前台小妹冲他的背影喊。
给我留着。
谷万万远远地答了一句。
墨倾,你别把他的话放心上。前台小妹扭过头,跟墨倾说,他一向没个正行。
他是什么人?墨倾似是随口一问。
他啊,前台小妹停了一会儿,想了想才说,他不是我们村的人。但打十年前起呐,他每年都会来我们村……
做什么?
好像是,前台小妹左右看了一眼,确定没人后,才凑到墨倾耳边,飞快地说了两个字,续命。
说完之后,她又立即撤开了。
她抿了抿唇,小声说:说是中过毒,至今无解。每年找村长治疗,才能活到现在。
是么。
不过他心态好。来这里后,就爱上了种药,这一种,就是十年。他一直觊觎张三的种植技术,一空下来,就去找张三。前台小妹说着,叹了口气。
叹什么气。
可惜了,前台小妹捧着脸,要是村长……
顿了顿,前台小妹没把那话说完,只是感慨道:谁还能救得了他?
墨倾哦了一声,轻描淡写地说:是挺可惜。
她拿着剩下的早餐回了餐厅。
*
果不其然,刚到上午九点,周开景就带了人过来,请几个记者离开了。
并且,在记者们走之前,还一一排查了他们拍的内容,事关村民隐私的,一律删除。
墨倾和戈卜林坐在招待所门口,一边嗑瓜子一边看戏。
你们俩……处理完记者,周开景走到门口,刚一张口就察觉不到不对劲,皱眉看戈卜林,你是谁,另一个呢?
戈卜林答:采风去了。
墨倾比周开景还疑惑:采风去了?
对啊,清早就去采风了。戈卜林说。
墨倾:……哦。她还以为江刻一直在睡懒觉呢。
周开景蹙眉:我来拿夏雨凉的骨灰。
等等哈。戈卜林说着,捡起地上的一个背包,从里面翻出一个瓷瓶,这儿呢。
他递给周开景。
周开景去接。
但是,戈卜林又把瓷瓶往回一收:我们能一起吗?
周开景不耐烦:能。
你们会给她一个安身之所?
会。
我想看着她下葬。
下午就葬。周开景烦不胜烦,一把夺过了瓷瓶。
他在手里垫了垫,感觉有点少:就这么点儿?
戈卜林说:有这点儿就不错了。
周开景:……
真想揍他。
这时,梁绪之从后方走来:周叔,村长叫我们过去,讨论新任村长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