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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63回 以死谢罪

  和宁候府的人将杨光璧抬走之后,整个东厢房总算彻底的安静了下来。

  王正和收拾了自己的药箱,背在身上打算跟过去。

  他是和宁侯杨度请来替杨光璧诊治的,自然要跟着一道走。

  蒋王氏此时已经定下神来,忙上前客气的开口:王太医,请留步。

  她随意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衣衫。

  国公夫人还有吩咐?王正和停住脚步,转头看她。

  我想问一问,我们家孩子……蒋王氏回头看了看蒋怀赋,没有说下去。

  她的意思很明了,她想知道蒋怀赋现在的情形。

  赵嫤在不远处,也抬起眸子看王正和,她也很好奇蒋怀赋现在是什么情形。

  令郎性命无忧。王正和开口。

  我知道。蒋王氏忧心的望着他:我就想知道,他用了那么多朱砂安神丸,可会留下什么隐患?

  这个……王正和沉吟:国公夫人还是请个大夫来给令郎瞧一瞧吧。

  他本不想过问辅国公府的事,方才也只是一时情急,才给蒋怀赋把了脉。

  他是宫里的太医,不好太过牵扯到这些朝廷大员家中之事。

  王太医有什么话尽管说,后头我会请大夫的,我只是想心里有个数。蒋王氏勉强露出几分讨好的笑意。

  若是平日,她不会这样讨好一个太医。

  今儿个为了儿子,她也不管那些个了。

  那我便实话说了。王正和抚着胡须道:这样的安神丸,用多了是会伤及大脑的。

  令郎醒来会如何,要看他的运气,也有运气好的,不受影响,处处如常。

  运气不好的,会形同痴呆,更严重的情形势就这样一直躺着,成为一个活死人。

  这么严重……蒋王氏脸色瞬间煞白,险些上不来气,踉跄着往后退了一步。

  好在一旁的春嬷嬷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她:夫人别太担心,大夫只是说有可能。

  告辞。王太医不再多言,行了一礼便退了出去。

  春嬷嬷,万一占文不会醒,可怎么办……蒋王氏几乎站不住脚,连着往后退了数步。

  春嬷嬷连忙宽慰她:不会的,少爷吉人自有天相,夫人别多想了,先回院子去歇一歇吧。

  不,不。蒋王氏拼命摇头,又站起身来:我要陪着占文……

  夫人,您累了……春嬷嬷无奈的扶着她。

  蒋王氏压根不听她的,坐到床沿处,抓着蒋怀赋的手,一下便痛哭起来。

  帝京的大家夫人之中,她也算是排得上号的了,她长这么大,还从未有过如此惊慌失措的时候。

  赵嫤在一旁,冷眼望着她痛哭流涕,蒋王氏也有如今,当初害她娘的时候,可不曾有过丝毫的手软。

  大少夫人,求您劝劝大夫人吧……春嬷嬷求她。

  赵嫤漆黑的杏眸中泛出几许泪光,上前朝着蒋王氏道:婆母,我看怀赋的情形未必会像王太医所说的那样严重。

  怀赋并没有七窍尽出血,应当不会有大碍。

  我曾听人说,人即是昏睡着,心里头也是有知觉的,您这样哭对怀赋他不好。

  那要如何?蒋王氏听她所言,顿时止住了哭泣。

  您别哭泣,让他好生歇着便可。赵嫤一脸心疼的望着她:我看您的脸色也不好看,不如先回院子去歇一歇,明日再来。

  或许您来的时候,怀赋他已经醒了。

  她说这话,自然不是真的心疼蒋王氏。

  蒋王氏若是守在这处过夜,她今儿个也别想好生歇着了。

  依着蒋王氏的性子,一定会将她也拘在这处,彻夜不眠的守着蒋怀赋。

  与其如此,还不如她先开口打发了蒋王氏,再关起院门来,岂不自在?

  不,我要守着他!蒋王氏固执地拉着蒋怀赋的手。

  大夫人,少夫人说的对。春嬷嬷也跟着劝:您先回去歇着,您要是不养好了身子,少爷他明日醒了,您如何能照顾他?

  蒋王氏闻言,有些犹豫。

  走吧,夫人,这里交给大少夫人。春嬷嬷扶起她。

  好生守着他,若有纰漏,唯你是问!蒋王氏看着赵嫤,好像一下清醒过来,疾言厉色地警告。

  婆母放心吧,再怎么说我和怀赋也是拜过堂的,我也盼着他好。赵嫤说着,叹了口气。

  蒋王氏又看了看蒋怀赋,替他掖了掖被角,这才出去了。

  惜时,替我送一送婆母。赵嫤吩咐。

  惜时只去了片刻便回来了,笑嘻嘻的道:姑娘,人走了,院门已经落闩了。

  留两个人在这里轮流看着,别死了。

  赵嫤吩咐着,便出了东厢房的门。

  蒋怀赋已经成了这样,死不死都不重要了。

  就算是死,也不能死在她手里。

  回道内间,她坐了下来:取点茶用具来。

  折腾了这么久,她总算能坐下,点盏茶来吃了。

  今儿个不论点的好不好,她都要吃了,权当是庆祝。

  在她忙碌着点第二盏茶的时候,聆风来小声禀报:姑娘,红莲一直在外面徘徊,都有好久了。

  随她。赵嫤垂眸盯着手中的动作,随意回了两个字。

  姑娘。聆风走近了些:红莲已经作完证了,不起作用了。

  要不然,就别留着了?

  不成。赵嫤拍了拍手上的茶沫,去过茶筅,预备注滚水:才出了这样的事情,风声还没过去。

  她若是在这个时候出了事,很难不让人怀疑。

  尤其是杨蒋氏,她是个聪明人。

  是。聆风应下。

  傍晚时分,红莲终于鼓足了勇气,求见了赵嫤。

  赵嫤下午小寐了一会儿,倒是睡着了,却又觉得清醒,醒过来还有些不适,坐在床上醒神。

  姑娘……

  红莲一进门,便重重地跪下了,掩面啜泣起来。

  别哭。赵嫤看了她一眼,倒也不曾不耐烦,只淡淡道:哭解决不了问题。

  姑娘,奴婢错了,奴婢知道错了……红莲连连磕头:奴婢愿以死谢罪,求姑娘放过我的家人和……和表哥……

  她说着,几乎泣不成声。

  赵嫤看了她片刻:不错,有觉悟,知道自己是要死的。

  签死契的婢女,背叛了她,自然没有活路。

  当初,选下等婢女时,她特意买了有父母家人的,就是防备着她们背叛。

  既然出了这样的事,自然该付出代价,心慈手软的人只会命短。

  奴婢愿意以死谢罪,都是奴婢一个人的错……红莲又磕头:奴婢只求姑娘放过奴婢的家人……

  你暂时不能死。赵嫤掀开被子,赤足下了床:你先出去吧,时候到了我会告诉你。

  她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一盏热茶。

  红莲不敢不听,只好起身退了出去。

  后窗处,传来响动。

  赵嫤不曾理会,站在原地,搁下了茶盏。

  下一刻,腰身便被一只有力的臂膀箍住了,双脚也悬了空。

  这样冷的天,怎么不穿鞋?周彧垂眸望着她略带倦意的小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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